廝殺聲已經停了，剩下的士兵都在清理戰場。

心臟發緊，我穿著夜行衣貼墻而走，不敢暴露自己的行蹤。

直到看見熟悉的人，才終于松了口氣，快步走過去：「宋叔！」

宋叔見到我，咧著嘴關心：「你怎麼來這里了？」

「放心不下你們。」我頓了頓，「我爹呢？」

「在里面呢，皇宮重地，我帶你過去吧。」

我點點頭。

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進一趟皇宮里。

父親滿身是血，見到我時十分詫異：「你怎麼來了？」

宋叔替我回答：「自然是擔心你了！」

我半心虛地啊了聲：「爹，你受傷了？」

他不屑道：「憑他們還傷不到我。」

我松口氣，問出我首要關心的：「糯糯呢？她不是和你一起來的，她人呢？」

一道似曾相識又有些低沉的聲音傳來：「孤在這，姐姐是在找孤嗎？」

我順著聲音望過去，程諾穿著一襲長衫，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睜圓了眼。

父親清了清嗓子：「明鈺啊，他是……」

我震驚地感嘆道：「糯糯，你穿男裝好颯呀！」

兩人皆無語，只有宋叔大驚失色地行禮：「太子殿下！」

我：？

10

我單方面宣布和程諾，哦不，現在應該叫沈晏太子。

我單方面和他絕交了。

我都已經給自己做好了百合思想，結果你告訴我你是男人？

最可惡的是，之前明明有那麼多個瞬間，我都離真相相當地近，結果全部失之交臂。

我真傻，真的。

沈晏給我解釋了好多，我一個字沒聽。

皇帝皇后見我深夜勇闖皇宮，贊我勇氣可嘉，想為我和沈晏賜婚，我毫不猶豫地拒絕，說我配不上太子。

父親連忙拉著我要跪下賠罪。

皇帝擺擺手。

皇后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沈晏，緩緩說了句：「廢物，這麼久了，追個人都追不到。

」

我和父親：？

賜婚這事就暫時擱置了，皇帝口頭承諾，只要我愿意，太子妃之位便是我的。

皇后也說，如果我怕婆媳關系，皇帝可以即刻退位甩給沈晏做，他們倆好出去云游四海。

我的心情五味雜陳。

誰懂啊，我想過民風開放，但沒想到開放到如此地步。

沈晏日日翻墻來哄我，我一概裝睡不見。

變個性他臉皮都跟著厚起來，直接鉆進被窩環抱住我裝可憐：「明鈺，外面涼，我好冷啊。」

天殺的，這可是八月盛夏。

男人就是謊話連篇。

后來纏煩了，我表情冷酷：「我喜歡女人。」

于是第二天晚上，他穿著一身女裝翻墻進來：「姐姐，這樣可以嗎？」

可惡啊！被拿捏了！

不過好在我還有一絲理智，忍著沒撲上去。

許是哄累了，他一連幾天沒再來過。

我抱著被子，心里冒酸泡泡。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這才幾天啊，就不愿意哄了！

我又不是非他不可，我還不要他了呢！

翻了個身，我決定在賞花宴上給自己招婿。

11

命途多舛的賞花宴到底還是舉行了。

我穿著之前做出來的衣服，化身花蝴蝶拿著拜帖參加。

只是來了就后悔了。

這些貴女們又開始跟八哥一樣在我耳邊叭叭。

「哎喲, 這不是程家姑娘嗎。聽說之前程老將軍有護龍之功, 怎的還沒把程家姑娘嫁出去呢？」

「不過也是, 程家姑娘身材魁梧, 恐怕很難有男子能駕馭得住吧？」

小桃氣得想和她們理論，被我一把拽住。

我拍拍她的肩膀, 道：「犯不上，她們就是羨慕你家姑娘胸大身材好, 在那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呢。

」

不過這地方我確實也不想待了, 剛要找個理由離開時, 沈晏的聲音從我身后響起。

「程家姑娘不需要被男子駕馭，反而是孤心甘情愿地被她駕馭。」

其他人都急忙下跪行禮，只有我還站在原地背對著他。

他扯扯我的衣角，什麼都沒說。

這是之前我們的暗號。

不論是誰生氣，扯扯衣角就是求和, 找個臺階下。

我到底還是心軟了, 低聲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兒, 換個地方聊吧。」

他拉著我的衣角不松手：

「姐姐, 我真的不是故意騙你這麼久的。當年我確實被下了毒，不過很快就治好了。只是幕后黑手藏得過于隱蔽，一直沒露出馬腳，所以父皇和母后這才編排了這麼一出戲，對外宣稱我中毒身亡，想引兇手出來。

「沒想到他們這麼沉得住氣。直到父皇假裝自己身體不好，馬上要不行了, 卻還遲遲沒有立儲, 他們這才終于坐不住，起兵造反。

「我真的不是故意瞞著你的, 姐姐。」

我遲遲不語。

他眼巴巴地望著我：「姐姐, 我是真心心悅你的，我們都一起睡過了, 姐姐你要對我負責的。」

我：……

我嘆了口氣，松了口：「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

驚喜從他眼底一點點蔓延開來，他把我拉進他的懷抱里：「我向天發誓, 這輩子不納后宮, 只和姐姐一生一世一雙人。倘若違背誓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12

沈晏迫不及待地找皇帝賜婚。

我當太子妃的事情不出半日便傳遍了大街小巷。

成婚那日, 父親拉著我的手，眼眶含淚：「以后要好好的。若是太子敢欺負你，你就回來和爹說。

爹才不管他是不是太子，爹只要我女兒平安快樂。

」

我眼圈發紅。

龍鳳燭燃得正旺，沈晏挑開我頭頂喜帕，同我共飲合巹酒。

屋外的雨淅淅瀝瀝，蓋住我細碎的嗚咽和求饒。

我抓著他的肩膀, 想阻止他的頂撞，不過徒勞，只能低聲求饒：「沈晏，我不行了。」

他在我耳邊低喘：「姐姐，夜還長呢, 我們再多試幾個春宮圖上的姿勢好不好？」

不等我拒絕，他的唇覆上來。

長夜漫漫，來日方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