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化形的那天,沒穿衣服光溜溜就躲進師父他老人家的被窩里偷懶睡覺。
害得師父被師娘不分青紅皂白地吊起來,暴打三天三夜。
師父惱羞成怒,要罰我去人間歷練千年,賺夠了香火,才能重返天庭再次位列仙班。
師父他老人家一腳把我踹下凡間時,我反手抱住了在一旁齜著大牙圍觀看熱鬧的大師兄的大腿,死死拽住了大師兄一起掉進一間無主的破爛廟。
于是破爛廟里多了兩個流落人間的野生神仙。
自此我和大師兄相看兩厭,斗氣百年。
他撿了條受傷的長蛇回廟里,我就學他撿只半死的狐貍回去。
大師兄把蛇扔掉,我也把狐貍趕走。
后來大師兄被長蛇吃干抹凈,我害怕得卷鋪蓋死遁,但還是被狐貍找到綁回了青丘。
都怪大師兄!要不是他,我怎麼可能會被一只狐貍亂了道心!
1
掉進破廟里面以后,我和我的冤種大師兄就順勢在廟里安頓了下來。
破爛廟里多了兩尊破爛神像,一個是我的,另外一個丑的是他的。
他負責姻緣,我這個大冤種負責除了姻緣以外的一切東西。
日久天長,破爛廟里的香火日漸旺盛了起來。
受了百年香火供奉,大師兄成了姻緣神,而我卻成了灰撲撲的土地神。
我恨吶!我每天灰頭土臉累死累活替人消災祈福才能賺到的香火,大師兄卻輕輕松松不費吹灰之力替人搭紅線就能得到,我恨得那叫一個牙癢癢!
某天傍晚,大師兄從外邊回來的時候,袖子里鼓鼓囊囊的。
我以為他想吃獨食,沖上前就要搶過來分一杯羹。手伸進師兄的袖子里,正想掀開看看是什麼好吃的,就摸到什麼涼颼颼的東西,順著我的手臂往上爬,等拿出來一看,一條黑長蛇已經纏了幾圈繞在我的手臂上,嚇得我猛地甩手,急得在廟里上躥下跳。
「啊啊啊啊啊……死無塵!你拿的什麼鬼東西回來,快丟出去……」我失聲尖叫,我最害怕這些光溜溜的長蟲了!可是手上的蛇死死扒著我的手怎麼都不放開。
「小師妹,不過是條蛇而已,怕成這樣,還有沒有出息啊你?」大師兄一臉不屑,眼看長蛇纏著我,他的嘴角卻怎麼都壓不下去。我更加確定了,這家伙分明就是故意把蛇帶回來嚇我的。
我越是施法驅趕長蛇,長蛇越是纏得緊,我嚇得死死抱住大師兄的大腿,痛哭流涕:「大師兄,你快把它拿走啊啊啊啊!」
大師兄這才慢慢悠悠地朝我伸手,長蛇順著他的手臂再次爬了回去,一人一蛇揚長而去,獨留我一人在風中凌亂。
2
被大師兄的蛇捉弄得我越想越氣,半夜趁大師兄睡著,我跑到他房間里把長蛇偷了出來,連盒帶蛇一起丟回了山里。
然后才美滋滋地回廟里睡覺。
第二天,我房間門是被大師兄劈開的,大師兄猛沖進來揪住我的衣領將我從床上提溜起來:「蛇呢?」
「山里睡覺呢。」我迷迷瞪瞪地下意識回答。
大師兄劈頭蓋臉一頓數落:「你啊,這都冬天了,那蛇還受著傷,你把它扔回山里,不是要它命嗎?一旦殺生,你這麼多年攢下的那點香火不都全抵消沒了嗎?你還想不想回家了?」
我被大師兄罵清醒:「我沒想讓它死。」
「扔哪了?」
「山里那棵千年槐樹下。」
大師兄聽罷,拉著我就出門找蛇去了。等我倆趕到千年槐樹下的時候,正看見一只瘦弱的紅毛狐貍在樹底下徘徊。
「不好!狐貍是蛇的天敵!」師兄急忙跑到狐貍旁邊,我倆一頓搜尋,果然看見一個小洞,紅毛狐貍正試圖把洞里面的長蛇逼出來。
長蛇似乎看見大師兄了,微微探出了點頭,紅毛狐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一抓,把蛇從洞里拖了出來,眼看狐貍就要上嘴咬蛇。大師兄掐出一個咒想要打在了狐貍身上,從而驅趕狐貍,我伸手一撈,就把狐貍撈進了懷里,讓狐貍躲過了一咒。
「師兄,過了啊,本就應當順應規則,適者生存。你出手干預狐貍捕獵和我昨天扔蛇有什麼區別。」我摸了摸受驚的狐貍,想要安撫它。
大師兄:「彼此彼此。」
大師兄把被咬得鮮血淋漓的蛇小心地捧在懷里,長蛇明顯已經奄奄一息了。直到我把小狐貍放在地上,小狐貍這才悻悻逃走。
3
回破爛廟后,大師兄找了點草藥給蛇用上,原以為活不成了,沒想到就在大師兄準備刨坑把蛇埋了的時候,那蛇竟又活了過來。
我只感嘆:「這蛇還真是命大啊。」
那蛇日漸好了起來,仗著大師兄的溺愛,開始把破爛廟當自己家,每天不是盤在大師兄的神像上睡覺,就是在院子里曬太陽。
我開始心驚膽戰地在院子里活動,生怕一不小心又被蛇纏上。
直到大師兄帶著那蛇出門為信徒牽紅繩攀姻緣,我才敢放心地窩在廟中院子里的搖椅上睡懶覺,津津有味地享受著今天早上村里的劉老頭送來的新鮮紫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