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程煜自嘲苦笑：“其實我有預感的，只是一直不肯接受，一直還在欺騙自己。”

　　盛暖抿唇：“程煜，真的對不起，我……”

　　她話沒說完就被程煜溫聲打斷：“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因為你，我才會越來越好，自始至終，都是我自己太貪心。”

　　也許是最后一次距離這麼近，程煜沒有再克制自己，他抬手在眼前少女發摸了摸，語調柔和。

　　“如果不是你拉我，我可能永遠都要陷在以前日復一日的黑暗里，如果在得到今天這一切的同時還能擁有你，那對我來說，一切就都完美了。”

　　他無奈笑了笑：“可是，這世上哪里有完美的事情呢……”

　　盛暖有些無奈，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或許什麼都不說才是最好的，因為他不需要安慰，需要的是態度明確的回應，這才是她該做的。

　　程煜深吸了口氣：“好了，別這樣，我不希望我的喜歡會成為你的負累，我會越來越好……”

　　程煜看著盛暖，溫聲說道：“你也值得最好的一切。”

　　說完，他擺擺手，笑容灑脫：“我走了，幾個月后回來給你們帶禮物。”

　　盛暖松了口氣，笑著點頭：“好，一路順風。”

　　程煜又沖后邊的蘇辭遠揮揮手，隨后轉身往安檢那邊走去……轉身的一瞬，少年眼中的灑脫消失殆盡。

　　他眼圈通紅，垂眸遮擋住眼中涌出的晶瑩水光。

　　盛暖看著程煜孤身一人頭也不回進了安檢然后才轉身，蘇辭遠有些低落的靠在柱子旁邊。

　　他其實也沒什麼朋友，這幾個月和程煜經常聊天，尤其是看出剛剛發生了什麼事，他難免有些感嘆。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可與言者卻無二三。

　　盛暖正要朝蘇辭遠那邊走去，可下一瞬就腳步頓住……她看到祁越從對面入口進來，身上的休閑襯衣因為奔跑有些凌亂。

　　四目相對，祁越腳步停下，頓了一瞬，然后邁步走到她面前。

　　盛暖正有些狐疑，就聽到客服咋舌：“宿主，程煜給你也買了今天的機票，祁越估計以為你要和程煜一起走。”

　　盛暖簡直啼笑皆非。

　　“班長……”

　　她剛要開口，卻被祁越搶先打斷。

　　“我就是來送一下你。”

　　少年艱難維持著以往的平靜：“如果你要在M州念理工，我在那個學校旁邊有間公寓，一直空置著沒人照看，你能不能住在那里，幫我打理下房子。”

　　盛暖沉默下去。

　　祁越語調艱澀：“那里安保比較好，華人也多一些，也順帶可以幫我個忙，你……”

　　“班長怎麼知道我是今天的航班？”

　　祁越微僵，頓了頓，然后說：“我讓人查了。”

　　他垂眼淡聲道：“同桌一場，我也沒想到你要走都不說一聲。”

　　如果說之前盛暖還覺得祁越反復無常難以捉摸，那麼這一刻，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

　　她眨了眨眼：“所以班長你就私下查我的航班信息？”

　　祁越有些難堪……其實他從沒做過這種事，這是第一次。

　　他也知道自己趕來的行為很失禮，他們情侶兩人一起出國，他這個外人卻自己跑來送機，還貿然給她提供住處。

　　這比擅自查詢別人航班更難堪……

　　可他卻無法控制自己。

　　他拼盡全力也只能做到不去插足他們……他只是想讓她出門在外的時候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可這又和他有什麼關系呢？

　　祁越趕路和奔跑的呼吸平復下來，沉默片刻，他低聲開口：“抱歉，是我冒昧了，你……照顧好自己。”

　　說完，他直接轉身逼自己邁步，逼自己不要再做出任何更難堪的事情。

　　可就在這時，他的袖子卻被拽住了。

　　“誒，我又沒說我要走哇。”

　　祁越驀然一僵，倏地回頭，就對上少女笑吟吟的視線：“我和你一樣，就是來送機的。”

　　“送機？”

　　祁越眼睫顫了顫：“送什麼人？”

　　盛暖指了指安檢那邊：“送程煜，他已經進去了。”

　　祁越有些懵，喉結動了動，啞聲說：“我以為你會和他一起去。”

　　盛暖聳肩：“他有自己的夢想要追逐，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祁越怔怔看著她，像是想說什麼，想問什麼，卻不知該從何開口……

　　盛暖嘆了口氣：“班長，你以前好像沒這麼磨嘰啊，我怎麼記得你當初記我翻墻的時候十分的當機立斷手起刀落冷血無情……”

　　祁越神情微僵：“我……”

　　“行了行了。”

　　盛暖擺擺手：“我看到你的樣子就著急，我來問吧，只有一個問題。”

　　她看著祁越：“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京大？”

　　祁越神情更加僵硬，他抿唇，低聲問：“為什麼？”

　　盛暖瞥了他一眼，轉身直接往蘇辭遠那邊走去……祁越猛地回過神來，連忙追上去。

　　追到盛暖身邊，他想直接問，可看到蘇辭遠有些奇怪和好奇的眼神，又只能生生忍住。

　　等到出了機場，看到盛暖往打車的地方走去，祁越連忙走快幾步到自己的車邊，打開車門，抿唇看著盛暖，頗有種眼巴巴的味道。

　　旁邊站著的小周眼觀鼻鼻觀心，滿臉都是“我是瞎子什麼都看不見”。

　　盛暖有些無奈，可看到祁越的神情，又不忍心再故意逗弄，不發一語走過去上車。

　　蘇辭遠緊跟著盛暖坐進去，對祁越笑瞇瞇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