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沒看到自己被射穿后鮮血淋漓的手掌,唇角翹起,露出如釋重負的笑意……
隨后,他在精靈們的攻擊和咒罵中走出山洞,穿過荊棘,一步步往木屋所在的方向走來。
一邊走著,他看到自己手上的箭矢,抿唇直接拔了出來……悶哼一聲后,他扯下一片衣擺把手掌纏住,然后繼續往前。
他一直往前走,兩次差點被怪物圍住,一次躲避一次拼殺,然后繼續往前。
看著他一步步往前走,盛暖才知道那個精靈洞穴距離小木屋有多遠,在她醒來之前的很多天,少年就是這樣一日日穿行在怪物叢生的幽暗森林里,然后穿越荊棘叢,在精靈的詛咒中拿到替她治傷的果子……
等到天快黑的時候,螢雪終于回到木屋。
進門的一瞬,看到盛暖,少年眼底露出笑意:“艾薇,我回來了。”
盛暖看到他和昨晚一樣小心翼翼準備好第二天的藥汁,然后才坐下來。
身上比昨天多了許多傷口。
給他處理手掌的傷時,解開被血跡浸透的布條,看到那個猙獰的血洞,盛暖的手微頓,沉默不語。
螢雪輕聲安慰她:“沒事的,已經不疼了。”
盛暖嘴唇動了動,卻終是什麼都沒說。
怎麼可能不疼,他也是活生生的人,會流血,會痛苦……會傷心的。
重新包扎好傷口,盛暖抬頭看著螢雪,溫聲說:“明天出去別鎖門了,我在屋子里悶得慌,想出去走走。”
一句話,少年面色瞬間僵住。
他眼睫顫動著,就好像一直刻意在隱藏的東西毫無預兆被戳破……嘴唇動了動,他艱難說道:“可是外邊很危險。”
盛暖靜靜看著他:“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自己也會注意安全的。”
螢雪沒說話,默不作聲去給她打熱水……
這天晚上,兩人都很沉默。
第二天,天剛亮,螢雪輕手輕腳的起床,盛暖也睜開眼。
看到她醒了,螢雪頓了一瞬,然后去廚房端出那碗藥汁。
盛暖接過藥汁,喝了口,十分清香……
螢雪乖順站在那里……卻猝不及防被勾住脖頸,然后就被覆住嘴唇。
他驀然睜大眼僵在那里,眼中寫滿了不敢置信,身體忍不住有些顫抖……。
螢雪手上的傷肉眼可見的開始恢復,可他卻看都沒看一眼,只是直勾勾看著盛暖。
“艾薇……”
少年低聲開口,嗓音低啞,然后就像著魔一般靠近想要重溫剛剛的親近。
盛暖伸手抵住他,似笑非笑:“待會兒不許鎖門,聽到沒?”
螢雪眼睫微顫,抿唇,頓了頓,低低嗯了聲:“好。”
盛暖拿開抵住他的手,任憑少年顫抖著親吻過來……
他親的又兇又急,眼底滿是迷戀,又有著濃濃的絕望,過了好久他才停下來,伸手,顫抖的在盛暖嘴唇上摸了摸,隨即轉身直接走了出去……
螢雪走出木屋,沒有鎖門,又走過幽暗森林,找到了另一個精靈洞穴。
看著前邊密密麻麻的荊棘叢,他知道從那里面穿過會很疼,也知道精靈洞穴里的精靈都不是好惹的,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即便他拿回去精靈果……可能也沒用了。
如果不是被他鎖在屋子里,她不會在任何地方等他……
可最終,螢雪還是穿過了刺痛他的荊棘叢,在精靈們的詛咒中拿到了精靈果,只是在回去的路上,他走的格外的快。
沒有在意自己的滿身血跡,像是賭上全部身家的賭徒,恐懼,卻又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最后的結果。
當他走到木屋門外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屋子里一片寂靜,少年垂眼,仿佛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他緩緩伸手推開木門……屋子里,空無一人……
緩緩走進去,沉默片刻,他走進廚房,洗了手,和之前許多天一樣,小心翼翼把精靈果從盒子里拿出來放進銀質小碗中。
精靈果迅速融化,身后響起魔鏡的聲音。
“事實證明,她是鐵石心腸,您做的這一切并不能打動她,更無法讓她甘心留下……”
螢雪靜靜看著正在融化的精靈果,眼底閃過幽暗的光芒。
魔鏡繼續說:“我最尊貴的主人,您完全有能力把她抓回來,然后,永遠囚禁在華麗的皇宮里……”
螢雪緩緩抬頭,眼中翻涌的光芒開始變的冰沉。
可就在這時,木屋外忽然傳來腳步聲。
螢雪猛地一僵,頓了頓,緩緩轉身……等看到熟悉的身影抱著一捧野生菌子走進來,他整個人愣在那里,眼底卻瞬間燃起明亮的光彩。
盛暖走進小木屋,就看到少年大步走過來,走到她面前卻又猛地停下,眼睛有些發紅,嘴唇顫了顫,啞聲開口:“你沒走?”
“走?”
盛暖把菌子抱著往廚房走去,一邊嘆氣:“我總不能把你這個小屁孩兒一個人扔在這里吧。”
螢雪眼圈紅了,不發一語跟在她身后,然后從后邊把她抱進懷里。
下巴抵在她肩上,少年的聲音輕顫:“……以后都不走了,好不好?”
盛暖動作微頓,然后回頭看他:“那我可不要住在這里,我要住在奢華的皇宮,被一大群侍女好好伺候著。”
螢雪怔怔看著她,然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