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思來想去,可憐的侍女還是不敢多嘴,哪怕她昨夜看得分明:那位正在崛起的螢雪殿下看著自家王后的眼神,絕非一個繼子看后母的眼神。
忽然間,蘇菲手里的梳子被拿走,她猛地回神,然后就是一僵。
螢雪殿下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
被螢雪淡淡抬眼示意,蘇菲只能恭敬退下。
大白天,寢殿門外就有許多侍女,想來這位殿下也不敢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
“這個怎麼樣?”盛暖選好項鏈,抬頭,這才發現正給她梳頭的人已經換成了螢雪。
她微怔,隨即挑眉:“殿下怎麼來了?”
少年眉眼溫順放下梳子:“母后不肯見我,我就自己來了,母后不會怪我吧?”
盛暖未置可否:“我這里不用殿下伺候,你去忙吧。”
螢雪頓了頓,然后說:“我替母后戴上項鏈就走,好嗎?”
盛暖皺眉:“不用了。”
鏡子里,螢雪垂眼,神情黯淡:“雖然不知道母后為什麼要這樣,可我知道,您還是在意我的……如果母后連這點要求都不答應,那我就住在母后這里。”
他抬眼:“直到母后肯像之前一樣對我。”
盛暖無聲嘆氣,語調平淡:“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殿下應該更專注去做一個儲君該做的事情。”
螢雪認真說:“好,幫母后戴上項鏈我立刻就走,行嗎?”
少年的眼神殷切又可憐,這時,外邊忽然響起蘇菲的聲音:“王后陛下,妮娜公主到了。”
是相鄰的羅格王國的公主,盛暖要去接待。
可看到螢雪不達目的不肯罷休的架勢,她只能無奈道:“戴吧,快點。”
說著,她伸手把濃密的頭發撥到一旁。
螢雪拿起項鏈,極輕的伸手繞過她脖頸……扣上項鏈扣子的一瞬,他喉結動了動,終是沒忍住低頭輕吻在那白皙纖細天鵝一般的脖頸上。
柔軟的觸感傳來,盛暖一愣,頭皮翁的就麻了。
她倏地轉身皺眉呵斥:“螢雪,你在做什麼?”
少年目光幽沉,定定看著她,頓了頓,低聲開口:“您不是想要人陪……年輕的單身貴族少年,是嗎母后?”
盛暖一噎,隨即冷聲道:“那又如何,我已經喪偶,又不是出軌。”
話音未落,就聽到螢雪靜靜出聲:“我也可以,您不用找別人。”
盛暖簡直我了個大去……因為太過震驚甚至有些發懵,她不敢置信看著螢雪:“殿下,你在說什麼瘋話,你忘了我是誰嗎?”
可螢雪的神情卻依舊十分漠然,他只是定定看著她:“您是誰?母后嗎?”
不等盛暖開口,他似笑非笑:“只比我大三歲的母后?”
盛暖氣笑了,可不等她出聲,螢雪繼續道:“只是三歲而已,而且……您和我父王并沒有實際的夫妻關系吧?”
以往溫順柔和的少年仿佛一瞬間變成了陰森森的毒蛇,一雙眼看著她,十分幽深,語不驚人死不休。
他說:“三歲而已……母后,納薩爾公爵現在的夫人是他侄子的前妻,曾叫他叔叔,他們相差十六歲……這根本不算什麼。”
盛暖徹底被震驚了。
她真的太遲鈍了,或者說,她壓根就沒想過會出現這種事。
在她還因為無法自控的夢境而羞愧可恥的時候,那個素來對她恭敬溫順的少年卻已經膽大妄為到這種地步。
盛暖深吸了口氣,強忍著安撫螢雪:“殿下,你可能搞錯了。”
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原因:“也許因為你太早失去母親,我對你的關照讓你產生了依賴感,可這是不一樣的,你……”
她話沒說完,就聽到螢雪輕笑了聲。
盛暖皺眉:“你笑什麼?”
然后就見螢雪往她靠近一步,低聲說:“我笑母后太單純。”
他幽幽的,一字一頓:“您覺得我是把您當成母后,產生依賴,認不清自己的感情嗎?”
螢雪說:“您放心,我分的清楚,比任何人都清楚……親情不會讓人生出欲望,母后,我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少年的眼神幽深到了極致,盛暖有些心驚。
似乎是看出她眼中的震驚和愕然,螢雪眨了眨眼,神情倏地緩和。
他仿佛又瞬間變回以往那個恭敬溫順的少年,柔聲說:“如果母后只能接受做我的母后,我也會按照您的希望,好好扮演對您恭敬尊重的王儲……只要母后保證,從今以后,這個皇宮只屬于我們兩人。”
少年柔聲卻一字一頓說:“只要您答應,您可以永遠做萊昂王國的主人,我愿成為您的騎士,為您征戰……”
盛暖已經被這個少年的腦回路徹底驚到了,她怔怔伸手指著門口:“你滾,滾出去。”
螢雪看了她一眼,溫順垂首:“是,母后。”
等到螢雪出去,盛暖向后坐到椅子上,整個人都麻了。
事情究竟為什麼忽然會變成這樣……
另一邊,螢雪沿著長廊往前走去,面色冰沉。
剛剛的事,其實是他故意試探,試探那個不甘寂寞,甚至愿意召那些年輕貴族來陪她的小王后究竟能不能接受他。
可事實證明,她不接受。
她寧愿和那些卑賤的家伙調笑,也不肯接受他陪在她身邊……就因為她是他名義上的繼母。
想到艾薇剛剛的震驚和排斥,螢雪眼底閃過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