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得被他盯得身體發冷。
老板娘去掃墓了,沈靜香代了她的班,拉開后廚的簾子出來。
林桉剛想回頭——
砰——
身后一只碗砸到地上,立著滾了幾圈,乒乒乓乓響,在那個男人腳邊停了下來。
那人伸出手緩緩撿起,林桉注意到他整只手都是疤。
遙遠的記憶碎片猛地涌入她腦海里——
“方氏集團創始人方耀,親手把撫養他的后爸王孟德送進了監獄。”
“有媒體近期拍到王孟德出獄之后的老年生活,只見他白發蒼蒼,當年被自己兒子砸爛的手顫顫巍巍地扶著拐杖。”
那個男人——
是方耀的養父?!
林桉一時不知作何舉動,沈靜香從她身旁走過時,她感到女人身體克制不住的顫抖。
她用碗擋著打開手機,手指停在方耀的號碼上,卻猶豫了。
轉而翻出老爹的電話……
但讓她意外的是,王孟德只是把碗遞給沈靜香,用一種普通客人的口吻說:“老板娘?來碗面。”
王孟德坐在店里不緊不慢地吃面時,林桉的心一直提著,直到他把錢放在桌子上,頭也不回地走出門之后——
她才緩緩呼出一口氣。
沈靜香提前關了店門,林桉跟她一起回家時,她語氣像是懇求:“桉桉,阿姨拜托你一件事,這件事千萬別告訴方耀。他要是知道那個人提前出獄了,會受不了的。”
林桉本來也是這樣想的,方耀的病情才緩和不久,她也知道方耀把王孟德送進監獄不是沒有原由的。
剛剛看見沈靜香那樣害怕的樣子,她敢肯定——
王孟德之前一定做了什麼對不起他們母子的事。
就這樣相安無事地過了一個月。
太陽達到黃經45度,立夏至。
那是個大晴天。
頭頂上是大片大片蔚藍澄澈的天空。
但蒼穹之下,無奇不有。
它照亮萬物的善,也包容萬物的惡。
那天【祥和小吃】店慶活動,熱鬧得很。
她正跟崔樂討論各自班級里的趣事,門口突然傳來騷動。
林桉看過去——
是王孟德。
他似乎喝醉了酒,跟另一群中年男人罵罵咧咧踢倒了門口的桌椅。
王孟德嗓門粗獷,朝里面大吼大叫:“把沈靜香給老子叫出來!”
坐在外面的人都嚇得躲開。
霎時,她心猛地感到不安。
然而她剛站起來,001的聲音忽然響起——
【叮!任務待領:不要插手這件事!】
林桉:???什麼意思?
001卻跟沒接收到她的腦電波一樣,繼續重復——
【叮!任務待領:不要插手這件事!】
她怎麼能不插手?
且不說沈靜香是方耀的母親,就算沈靜香只是樓上的漂亮阿姨,她們相處了這麼久,關系如同忘年姐妹一般親近。
沈靜香聽見門口的動靜,圍裙都來不及取下來,連忙跑出來給客人道歉。
初夏的光線不算強,沈靜香的汗水卻浸濕了衣衫。
她出來后,拽著滿身酒氣的王孟德出門,但那男人大手一揮,在沈靜香臉上落下一道鮮紅的巴掌印。
“你他娘的臭婊子!給老子玩男人?生了個野種讓老子帶?!”
一群喝了酒的人肆意造作,踢翻了門口擺放的發財樹,瓷片碎裂的聲音頓時驚擾了里面坐著看熱鬧的人。
林桉顧不上001在她腦子里一遍遍的提醒聲。
按下110報了警。
給林偉岸發了消息,讓他趕緊過來一趟。
王孟德拽著沈靜香的手臂就要往墻上撞!
林桉拿起凳子花光所有力氣用力一甩——
準確落在他那只使力的胳膊上。
他大聲叫罵。
看清是誰下手后,轉而放掉了沈靜香,猛地朝林桉沖過來。
“林桉小心!”崔樂大叫。
好在林桉手里有凳子護著,她胡亂揮著凳子,阻止王孟德靠近。
卻被另一個酒鬼從身后掐住脖子!
中年男人的力氣終歸比她一個十幾歲的女生的要大得多。
那酒鬼酒勁上頭,另一只手死死握住凳子腳——
用力一扭,從林桉手上搶了過去。
店里的人驚嚇著縮到一團。
老板娘操起一根柄很粗的掃把,一邊沖店里的客人喊:“大家幫幫忙啊!”
崔樂原本跟著那些人站在一起,見林桉被那個酒鬼拽著手,也從一邊拿了個酒瓶緩緩移步到老板娘身邊。
林桉手被拽得生疼,就在那酒鬼拳頭要落下的時候——
他頭頂被人重重一錘!
頃刻間。
林桉腰間多了一股力量,將她環住,遠離了酒鬼。
少年獨特的氣息強勢包圍著她。
她心下一沉。
——方耀怎麼來了?
方耀的臉陰沉地嚇人,盯著被他捶倒在地的雜碎,眼里盡是怒氣。
“站遠點。”
他沉著嗓音在她耳邊說。
不一會兒,林偉岸也跟著沖進來,跟其他蠢蠢欲動的酒鬼周旋。
被那些酒鬼跟發了瘋一樣,把店里攪得一團亂。
客人們見形勢不對,一步步退到廚房邊。
也有些人見阻止那群酒鬼的人變多了,跑上來幫忙。
一時間,一片狼藉。
林桉被崔樂拉到一邊,手里被塞了一個酒瓶。
慌亂之際——
王孟德松開沈靜香,從褲子里掏出一把匕首,眼看著就要往方耀腰間刺去!
林桉心跳像停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