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韻韻感受到他手的力道迅速加重,她憋得要窒息,終于松口:“我說我說!還在,還在山里。”
說完,方耀手一松,柳韻韻癱倒在地上。
他怎麼會找到這里?
……他居然在林桉的手機里裝了定位器?!
林桉不知昏睡了多久,夢里她的背像被火灼燒一樣疼,腹部卻如在冰山里待了好幾個夜一樣冷。
還夢見自己飛起來,身體一下子騰空,跌入蓬松柔軟的云層之中。
醒來時,卻不是在幽暗寒冷的樹林間。
她身上被蓋了一件衣服,努力睜眼看清周圍的環境。
前面是紅木漆雕成的大圓柱,往上看,一排排佛像莊嚴而肅穆。
這是山上那間還在修葺的寺廟?
她怎麼會在這?
林桉緩緩站起來,借著灑進來的月光和佛像反射出來的光,往門口走去。
沒注意到腳下高高的門檻,她腳來不及跨過去,眼看就要跌倒——
沒有想象中的疼痛,她跌入了一個厚實而溫暖的懷抱。
她抬頭,想看清來人——
可怎麼也看不清。
剎那間,眼前一片白光,林桉想求救,喉嚨里卻發不出來任何聲音。
那片白光化作一支箭,直射入她的心臟——
“方耀!”
她大喊出來,猛然睜眼。
眼前一片漆黑,緩了緩,五感慢慢恢復。
四周蟋蟀聲漸漸清楚,眼前草堆里鋪了一地腐爛的枯葉,她意識到自己躺在地上,背后是粗而壯的樹干。
她掙扎著緩慢站起來,伸手揉了揉腰間,卻發現根本碰不得。
可能已經擦破了一大塊皮。
她撿了根樹枝,慢慢往坡上走。
終于站在路邊,她借著月光看清了腳下的路。
月光下,遠處的腳步聲急促,越來越近。
是工作人員來找她了?
不對,剛剛她雖然沒看清推她的人長什麼樣,但她聞到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是柳韻韻。
她想不通她為什麼要這樣。
但從柳韻韻種種行跡來看,她做事一定心狠手辣,絕不會給人找到她的機會。
那是誰這麼晚了還上山?
她倒是不害怕,只是覺得有點冷。
晚上林間霧氣極重,借著月光,林桉也只能看清十幾米內的事物。
可是那個踏月而來的身影,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少年步履匆匆,見到她時,腳步更快了些。
這是林桉第一次沒有主動朝他走去。
霧氣彌漫在兩人之間,方耀穿過層層霧氣,快步向她走來。
方耀沉默著,帶著血絲的眸子盯著她臟兮兮的臉,目光隱忍,眼底卻愈發地紅。
“方耀……你怎麼來了……”
方耀卻沒回答她,將她渾身上下檢查了個遍。
她背上擦破了一個洞,他把外套脫下來,小心翼翼地給她披上。
距離太近了,他眼神復雜,林桉不敢直視,只好盯著他眼尾那顆紅痣。
他似乎剛剛發過火,眉間的戾氣還沒完全散去。
暗夜蒼穹之中的月亮被飄紗一般的烏云半遮住,林桉忘卻了背上大片的疼痛,伸出手撫平了他的眉。
方耀身體微微一怔,嗓音隱忍,“疼嗎?”
林桉搖搖頭,她剛想問問他是怎麼找到自己的,唇微啟,就被他攬腰抱起。
身體一下子騰空,這感覺跟夢里的一模一樣。
她輕輕拽住他胸前的衣料,“方耀,現在幾點了?”
他低聲:“快十二點。”
這麼晚了……
“我能借你的手機給我爸爸發個信息嗎?他現在應該快急死了。”
“已經發過了,說你在崔樂那里。”
“謝謝。”
林桉躺在他懷里,冷冷的身體被他捂熱。
山里沒有監控,就算她要報警,警察也會因為證據不足很快就把她放了。
她盯著他漆黑的眸子,忽然問道: “方耀……你是特意來找我的嗎?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你見到柳韻韻了嗎?”
柳韻韻三個字一說,方耀原本已經舒展的眉頭又皺起來,眼神也變得陰冷。
但他語氣放緩:“別說話了,你睡一覺吧。等會到了叫你。”
林桉搖搖頭,“下山還有很長一段路,你等會還是放我下來吧。”
他喉結微滾:“不用了,一個人走得快點。”
下山路上,烏云不知什麼時候慢慢移開了,露出泛白的月牙,光線亮了些。
算了,先不想報警的事了,晦氣。
好累啊。
林桉不知不覺伸出手圈住他的脖子。
方耀身體忽然顫了一下。
她的臉貼在他胸膛,熱熱的,不知是她的皮膚,還是她的臉頰。
“你身上好熱啊。”她說。
“……”
半響,林桉再次啟唇:“方耀,我們和好吧。”
他腳步頓住,在原地停了幾秒,默不作聲。
心跳卻暴露了他此時的情緒。
林桉等著他回話,他卻問出一個毫不相干的話題:“你是不小心摔的嗎?”
她愣了愣,“不是。被人推的。”
方耀語氣忽然冷下來,“知道了。明天去報警。”
“好。”
下山的路很長,林桉擔心自己真的不小心睡過去,一個勁兒地找話題聊,她沒指望方耀會回復,但他回了她每一句話。
【叮!任務完成,積分+50!】
方耀把她帶到人民醫院的急診室。
好在她只是皮外傷,沒有傷到骨頭。
醫生給她處理完傷口,開了藥,囑咐她最近不要吃辛辣食物。
皮外傷……她此刻倒寧愿傷重一點,這點傷都沒法立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