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時躲避子彈的同時,也拔槍射擊烏祁。
烏祁竟然連躲都不躲,眼睛都不眨一下,任憑子彈無情地射穿他的身體。
等他來到敖時面前的時候,他的鋼筋身軀已經被打出數十個洞眼。
而敖時也已經血染衣衫,仿佛剛從血池里爬出來般狼狽。
烏祁丟掉沒子彈的槍,伸手揪住敖時被血浸泡的衣領,一拳重重揍上他的臉。
“你知不知道她因為你做了些什麼?”
敖時被這一拳打得差點跌倒,踉蹌好幾步才穩住身形。
他用舌尖抵了抵口腔,用指關節擦去嘴角的血跡,這才抬起暗紅的眼眸,唇邊勾起一個邪戾的笑容。
“怎麼,你吃醋了?”
烏祁又是一拳揮過來,敖時硬生生地挨了這一下,然后便蓄力一拳砸了回去。
“我就是有本事能讓她為了我做這些事,你呢?烏祁大將軍?你有本事讓她為你做嗎?”
烏祁說的是“因為你”,敖時說的是“為了我”。
一個以為白千音是因為控制器的威脅才會做那些事;
一個以為白千音是因為喜歡自己,才會冒這麼大的險為他生成檔案芯片。
烏祁把敖時撂倒,死死地用胳膊壓住他的脖頸,雙目赤紅:“是你威脅她,而我永遠都不會威脅她!”
敖時本想說他沒有威脅音音。
可是他余光一瞥,看到周圍無數的聯盟軍,便把這話咽下去。
他不能讓音音為他做了這麼多事以后,還要頂著一個罪名。
反正他是宇宙第一渾蛋,身上背負無數罪名,那麼再多這一項也無所謂。
只要音音清清白白,不為世人所指,就好。
敖時一個肘擊把烏祁從他身上撞下去,再迅速從地上爬起來。
兩人又纏斗到一起,雙臂互相抗力扭到一起。
兩張風格不同的帥臉靠得很近,但彼此眼中都有對對方的強烈排斥情緒。
敖時突然發笑:“是我威脅她,從頭到尾都是我的主意,她是無辜的。”
“但那又怎樣?我能有手段威脅她,你有嗎?”
烏祁的手指幾乎要掐進敖時的皮膚里,雙眼紅得仿佛要滴血:“是!你有,你當然有!”
“你的毒,你的芯片,哪樣不是絕頂的控制武器?!”
“所以敖時,既然你這樣對她,那你還有什麼臉面擺出一副愛她的姿態?你根本不配站在她的身邊!”
敖時的笑容一僵。
烏祁的話讓他沒由來地生出一股深深的恐慌感。
他急切地問:“你說什麼?什麼毒?”
烏祁嗤笑一聲:“你下的毒,你來問我?”
“自從她被救回來以后,身體狀態越來越虛弱。她吃了藥,好轉了很多,可是剛才她告訴我,那個藥不能根除她的毒性,而是壓縮她的生命時間!”
“她只能再活兩個月,而最后一個月她會比之前還要虛弱痛苦!”
“敖時,到這種時候你還要控制她,你不是人!”
烏祁又是一拳狠狠捶在敖時的太陽穴上。
這回敖時沒有任何躲避和反抗,他身體歪斜,目光失焦地重重摔倒在地。
鮮血濺了他一臉,他暗紅的眼眸逐漸覆上一層水色。
他的腦海中不斷閃過一些片段。
——“你抓我來,不就是為了弄死我嗎?”
這是他們第一次單獨相處,她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個普通人。
是他一直想要成為的普通人。
——“你看我多好,你要殺了我,我卻給你喂飯,我真是全宇宙第一善良的大美人啊~”
這是他臥病在床動不了,她第一次展現出狡黠可愛的一面。
是他之后日夜想念的笑臉。
——“他往我的腦瓜子里扎了個芯片,我用刀捅了他,然后就揣著控制器跑啦。”
那麼血腥痛苦的畫面,卻被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帶過。
取而代之的,是她雙手將控制器為他奉上。
——“我可沒那麼多的時間。”
這是她在奶茶店為他包扎傷口時說的話。
當時,她明明就已經透露了,可她為什麼不說完?
——“你太自戀了吧?我為什麼要喜歡你?”
——“誰要和你一起走?我對你根本一點想法都沒有,你快滾,別給我添麻煩!”
這些曾經刺痛過他心臟的話語,到此刻終于得到解答。
原來,原來她只能再活兩個月……
原來她不說喜歡,只是不想給他希望!
她不想讓他體會失去她的痛苦,所以從一開始就不給予。
她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所以她才會不顧一切地籌謀這個危險的計劃。
讓他來到總部,讓他得到檔案芯片,讓他能夠像一個普通人,自由自在地行走在星際聯盟國家。
他曾說過,他從出生起就注定要成為一個惡人,他洗不白了。
但是她在生命的最后關頭,用盡所有幫他洗白。
“哈哈,哈哈哈……”敖時大笑起來,可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流。
淚水混著他的鮮血,一路流淌到他幾乎痛到窒息的心口。
敖時從血水之間站起身,俊美的臉龐滿是分不清的血和淚:“她在哪兒。”
烏祁的黑眸冷到掉冰渣:“你不會找到她的。”
敖時聽出一些端倪:“她還沒死是不是?她逃走了是不是?”
烏祁通身氣勢高漲迫人:“我不會讓你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