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并非所謂“顧衍”,而是賀靈辭,來自無影閣,是一名見不得光的殺手,十指沾滿鮮血,來到京城,是為了殺掉顧衍。
先殺顧衍,再殺顧緋,毀掉整個顧氏皇族。
這三年的歡愉,都是他偷來的。
可他已經變得十分貪心,他現在什麼也不想要,只想把她留下來,將她藏在暗不見光的地方。沒有人發現她,她只屬于他一人。
他的腦海中滿是血腥與殺意,已經在她面前暴露,那便無所顧忌,他要將所有礙眼的人統統處理。
“皇姐,”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按壓著顧緋的唇瓣,賀靈辭笑著問,“沒有什麼想問的嗎?”
女子眨了眨眼,似乎當真依他所言,仔細思考片刻,忽然問道:“疼麼?”
賀靈辭微愣。
那只柔若無骨的手繞到他的后腦,隔著柔軟的烏發,溫柔地撫摸過他摔傷的地方。
“傷口處理過嗎?”顧緋看著他的眼睛,“疼不疼?”
她的眸子清澈明亮,連日月星辰都為之黯淡失色,賀靈辭凝視她良久,手指一點一點收緊,如往常一般環住她的腰身,下頜擱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說道:“疼。”
她騙他,利用他,直到現在還在哄他。
真想把她也殺了,將她的尸體凍住,這樣就只有他能擁抱她、親吻她,他們就可以永遠永遠在一起了。
可他做不到。
他好喜歡她。
第393章 公主在上(24)
輕紗搖曳,紅燭幽暗,密閉的房間里彌漫著淡淡的藥香。
賀靈辭枕著顧緋的雙腿,烏黑的長發散落,與她艷紅的裙擺勾纏成靡艷的花。
女子纖細的手指輕輕按壓著他后腦的傷口,藥酒的氣味在鼻尖彌散,卻遮不住她身上的幽麗的體香。
“受了傷應該及時處理,”顧緋按了按他的太陽穴,勾起的尾音似嗔非嗔,“傷的還是后腦,已經失憶過了,你還想變傻子嗎?”
賀靈辭抱住她的纖腰,臉貼著她的小腹,反問道:“變成傻子不好麼?”
他的語氣很認真。
真相如此殘酷,他倒寧愿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一如過去那三年一般,干干凈凈一張白紙。
可那本就是意外,他總要面對真實的自己。
骯臟的,卑劣的,陰暗的。
但他顯然不能這麼做,他不可能將顧緋置于危險之中,他必須清醒著去處理這些。
賀靈辭仰頭看她,見她漂亮的眉眼中滿是自己的倒影,忽然在想,她對他的身份,就一點都不好奇嗎?
他把顧緋擄來這里,她不哭不鬧,連他是誰都沒有問一句。
甚至,還認下了那句“皇姐”。
呵,他才不想喊她皇姐。
“賀靈辭。”
顧緋正在用絲帕擦拭賀靈辭額角的血跡,冷不丁地聽見他冒出一句。
他好像在笑,語速頗為漫不經心,“這是我本來的名字。我是江湖人士,來自一個殺手組織,名喚無影閣。”
“這里是地下城,由何青負責,作為司禮監的情報網,但只聽從我的命令,與無影閣無關。”
顧緋毫不意外地笑了笑,揉了揉賀靈辭的頭發,“阿辭很厲害。”
賀靈辭微微別開臉,耳垂泛起不自然的紅。
“你會遇見我,是因為我接了閣主任務,前來刺殺顧衍。閣主與榮親王有舊怨,他不但想阻礙顧衍登基,更想毀了顧氏皇族。”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他卻說得十分平靜,眸中劃過淡淡的諷刺。這間暗室極為隱秘,想來閣主現在應該還在找他。
察覺到女子的手還在撫摸他的發絲,賀靈辭握住她的手腕,放在唇邊輕吻,笑了一聲,“公主怎麼不害怕?”
他起身,鉗制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撐著床沿,慢慢帶著顧緋向下躺,壓在了她的身上,“莫非……公主還將我當作‘顧衍’?”
賀靈辭不是小孩子,怎麼可能會對這些事一無所知。只是過去傷了腦子,對身邊的事情反應比較遲鈍,這種無關緊要的事,顧緋不教,他也不會刻意去學。
可現在他的記憶完全恢復,該有的思考能力與理解能力也一并回到正常狀態。腦海中掠過先前與顧緋相處的種種,方才發覺顧緋分明也在刻意引導他。
她很聰明,人盡其用,既代她繼承了皇位,成為她手中聽話的惡犬,又可以為她帶來享受。可偏偏賀靈辭卻慶幸自己生了張好皮囊,倘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有被她親自教導的機會。
“是與不是,又有什麼區別?”顧緋卻反問他,“本宮從始至終,都只認為你是阿辭。”
她從未喚過他一句“顧衍”。
賀靈辭微微一怔,隨后不可控制地笑出聲來,胸腔震動,冰涼的唇向下壓,掠奪她口中芬芳。
“可我不是你的堂弟,”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細軟的秀發,他啄吻她的唇,輕聲慢語,“緋緋,我是一名男子。”
不論是“阿辭”,還是賀靈辭,都不曾將她當作“皇姐”。他只想看她嬌懶倚榻,紅唇嬌嫩,眼眸含水,任他索取。
手指勾住顧緋繁復的公主冠服,賀靈辭皺著眉,半天都沒能解開。
剛準備用暴力,手反被顧緋按住,“你知道這件冠服有多貴嗎?江南織造府最好的一批秀娘忙了三年才做出來一件,不準亂撕,否則你讓本宮往后在重要慶典上穿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