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馬車從皇宮駛出,小廝扶譚深下馬,回到了譚府。
大廳之中,幾個謀士正在等他。
隨著本朝科考人數漸增,養士之風盛行,人人都以門客多為榮,譚深府上也不例外。不過,真正受他重用的,還是這幾個心腹。
譚深解下披風,飲了一口熱茶,聽謀士匯報道:“譚大人,工部員外郎已成廢棋,都處理干凈了,沒有人查到中南那邊。”
按乾朝律法,山川河澤皆歸皇家所有,私自開采礦源,十個九族都不夠誅的。開礦最大的受益者是譚深,便是舍棄幾枚重要的棋子,他也要把這條消息給嚴嚴實實地壓住。
譚深微微頷首,表示自己知曉了。
只是工部員外郎究竟是怎麼被查到的?真如小道消息所說,是他尋歡作樂的時候,被司禮監的人逮了個正著?
坐下一人卻道:“但是譚大人,吐渾使臣被傷一事,暫時還沒有消息。”
說話的人,正是顧衍。
顧衍是代表問劍山莊來的,更是最早發現礦脈的人,雖然年紀輕輕,卻無人敢輕視他。他的語氣并不客氣,譚深皺了下眉,還是說道:“興許只是意外。”
今早大家都在關注工部員外郎被抄家,至于吐渾使臣被人砍斷了手從煙花柳巷丟出來,就沒多少人關注了。
顧衍卻覺得此事沒有這麼簡單。
砍斷了手,卻未傷及使臣性命,在顧衍眼里,更像是一種警告。
譚深行事果決,想法也十分大膽,與顧衍不謀而合,是個很好的合作伙伴。此次吐渾使者入京,早在進宮之前,就被禮部攔了下來,請進了譚府。
顧衍做過這麼多次皇帝,又有系統指引,自然知曉單靠那些證明賀靈辭搶了他身份的證據,自然無法徹底將皇位奪回。他要斬除敵人,必然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
因此先開私礦,有了錢,便能買馬屯兵。
這件事譚深藏得很緊,連這幾個謀士都不知道。既然不可能走漏風聲,吐渾使臣斷肢,就真的只是巧合嗎?
太極殿中,顧緋伏案寫信。
她的字很漂亮,不似閨閣女子那般小巧娟秀,行云流水,自成一體。賀靈辭支著下巴坐在她身邊,眼里的不滿幾乎溢出來,就差明明白白地問顧緋“皇姐為什麼還不理我”了。
“舅舅在西北待了這麼多年,也該回來看看了,我是在問候親人,”顧緋放下筆,挑了挑眉,“阿辭,別看了,信紙都要被你瞪出一個洞來了。”
“可我也是皇姐的親人。”
賀靈辭一手撐著桌面,將顧緋抵在桌案上,他低下頭,碰到她的嘴唇,小聲呢喃:“皇姐哄了舅舅,是不是該哄我了?”
第389章 公主在上(20)
賀靈辭學什麼都很快。
不過是幾天的功夫,已經由顧緋教他,變成他學會了如何取悅顧緋。
無可否認,這樣的過程很享受。
某些事一旦超越底線,便如同滔滔不絕的洪水從閘門泄出,一發不可收拾。
賀靈辭什麼也不懂。
他對男女之情一無所知,因此他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只是單純地很喜歡這種相處方式。他喜歡,也敏銳地探究出顧緋無聲的縱容。
少年尖尖的犬齒在她唇上細細研磨,顧緋眼睫輕顫,喉間溢出一絲似痛苦、似愉悅的輕吟。
她伸出手,推了推少年炙熱的胸膛,顫聲道:“好了,別鬧了。”
賀靈辭哪里會這麼容易被顧緋推開,只是怕她不高興,方才戀戀不舍地松開了唇,小聲嘟囔:“才沒有鬧呢。”
唇被不輕不重地咬了下,他受寵若驚,顧緋卻已靈活地掙脫他的桎梏,將那封沒有寫完的信補上落款,折疊密封,這才鄭重地遞到了賀靈辭面前。
“阿辭,這封信送到西北軍營,單獨給舅舅,不要讓其他人發現。本宮相信你能做得很好。”
賀靈辭才不想幫她聯絡其他人,親人也不行。只是又被她那句“本宮相信”說得飄飄然,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把信收進袖中了。
他有些委屈地看著顧緋,嗓音也低啞了幾分:“那皇姐要再教教我……”
顧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直接澆滅了他旖旎的心思,“再得寸進尺,往后本宮就不來太極殿了。”
賀靈辭委屈得不行,只好眼巴巴地看著她,但是沒敢再說話了。
這副模樣實在惹人憐愛,顧緋摸了摸他的臉,背靠著書桌,纖細的手指輕輕劃過他的胸膛:“阿辭,低頭。”
水眸盈盈盛光,流轉生輝,“這是給乖孩子的獎勵。”
……
過了很久,賀靈辭才抱著顧緋從房間里走出來。
守門的松蘿與碧潭眼觀鼻鼻觀心,只當自己不存在。
偏偏被顧緋點了名:“備水,本宮要沐浴。”
她只穿了件單薄的里衣,嗓音嬌懶,仿佛沾了露水的牡丹花。
兩個人抖得厲害,頭都不敢抬,慌慌張張地跑下去了。
賀靈辭用柔軟的臉蹭了蹭她,揚起的尾音帶著饜足的愉悅:“皇姐,我幫——”
“你不準過來。”
顧緋冷淡的聲音打消了他的念頭。
賀靈辭:“……”
他委委屈屈地“哦”了一聲。
顧緋扶著墻慢慢悠悠地走了,沒有讓他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