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眼觀鼻鼻觀口口關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幸好,就算他不努力,這兩人也不會注意到他。
國師府的夜靜悄悄的,與玄妙觀相似,栽種著許多草木,有一種超然物外的清冷疏離感,光是看著,人的心便不由自主地平靜下來。
應朝辭是從側門進的府,直接去了臥房,避開了守夜的小廝。顧緋摟著他的脖子,笑嘻嘻地問道:“應朝辭,你怎麼在自己家還跟做賊似的?”
應朝辭抿了下唇,夜色遮掩了他泛紅的耳垂。
從婚禮上搶人,這確實是他此生做過最出格的事。
但他并不后悔。
這只是個開始。
只是令顧緋意外的是,這間臥房并非延續應朝辭一貫的簡約冷淡風格,而是充滿了活潑與明快。檀木花窗細致典雅,黃花梨木的床,簾幔低垂,床頭擺著幾顆夜明珠,墻上的一幅掛畫惹人注目。是大雪與盛開的山茶花,少女站在雪中,仿佛天地之中的唯一色彩。
顧緋好奇地問:“畫的是我嗎?”
應朝辭不答,溫熱的手指撩起她耳廓的長發,問道:“喜歡嗎?”
喜歡什麼?喜歡這幅畫,還是喜歡這個房間?
心里隱隱有了猜測,顧緋挑了挑眉,什麼也沒說。
應朝辭掀開簾幔,將她放在了床上,撥開她柔軟的發絲,再一次吻了下來。
情緒大起大落之后,便是她差點嫁入豫王府的憤怒,以及失而復得的喜悅。他的唇是熱的,雨點般的吻鋪天蓋地,仿佛只有這麼做,才能填補他內心的顫抖與不安。
“緋緋,”他描摹著她的唇,低聲道,“你穿嫁衣的樣子很美。”
應朝辭早就知道,紅色最襯她。只是一想到這嫁衣是為別人穿的,心頭的陰郁與晦暗便無處遮掩。
越是如此,他的吻便愈發溫柔,手指繞到顧緋的耳后,輕輕揉捏著她的耳垂,將她的耳垂也染成了紅珊瑚般的顏色。
時間的流逝變得緩慢下來,他的溫柔像一片汪洋,無聲無息地將顧緋浸沒。顧緋輕哼一聲,不知想起什麼,忽然道:“這半月在京城,我又了解了不少人類知識,應朝辭,你在人類社會是國師吧,不是修道嗎,不能做這些事吧?”
“……”
應朝辭冷靜道:“我不日便會還俗。”
……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
京城夜里下了一場大雨。
這是立春之后,京城迎來的第一場大雨。雨水來得突然,滴滴答答,一整夜也不見停。綴在枝頭的花苞在雨中搖曳,仿佛風輕輕一吹,便不堪攀折,落在泥濘的道路上。
郡公夫人晝夜未眠,雖說好不容易將那麻煩的甥女嫁了出去,可她心里總有隱隱的不安。前三個嫁給豫王的小姐都沒活過新婚夜,顧緋能挺過去嗎?
翌日雨過天晴,一聲尖叫打破了寧靜。豫王府的門敞開著,門口倒著幾具尸體,經過昨夜雨水沖刷,血跡已經暗淡,卻依稀可以判斷出戰況的慘烈。
大理寺當即便派人來查案。原來昨晚豫王府被刺客洗劫,府上丟了不少財物,新王妃徐盼不知所終。幾個婢女已經死了,尸體扔進池塘,衣服也被扒了干凈,打撈上來的時候已經判斷不出原本的模樣。
結合王府之前的詭異情況,大理寺只能猜測,新王妃大抵也是這尸體之一。
豫王府出了這麼大的事,卻不見王府主人君蒼的身影。據下人的解釋,前幾日一位名醫抵達京城附近,君蒼去拜訪名醫了。
*
來啦╭(╯3╰)╮
第299章 摘下那朵高嶺之花(24)
不在府里還娶妻呢?裝得有模有樣,到底是不是病入膏肓,就有些讓人深思了。
尋常百姓只當個傳聞八卦聽聽,可消息傳到皇帝耳內,就顯得有些意味深長了。
養心殿內,皇帝冷笑一聲,無意識地轉動著手上的玉扳指,重復道:“尋訪名醫?”
“看來,朕這個三兒子,也不簡單啊……”
他從腰間解下一塊令牌,重重地按在桌上,“去查,去替朕好好查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是大理寺查了半天案,事情究竟是誰做的,卻沒查出個所以然,只能跟前幾樁案件一樣,不了了之。
反正豫王府三天兩頭發生這樣的怪事,不過是又死了一個王妃,似乎不足為奇……只是可惜那嫁過去的姑娘,一條如花的生命,就這麼毀掉了。
京城里暗流涌動,只有國師府里一片歲月靜好。
顧緋醒來的時候,外面似乎已經是中午了。燦爛的陽光透過雕花木窗照了進來,她眨了眨眼,視線漸漸恢復清明。
她隱約記得天快亮的時候被人抱去沐浴,低頭一看,身上果然已經換上了清爽干凈的衣服,輕盈柔軟的云錦,還挺合身,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準備的。
只是人卻不見了。
顧緋撐著床沿下床,心里嘖了一聲,看上去那麼正經的人,失控起來簡直判若兩人。
一推門,兩個等候多時的侍女便主動走了進來,恭恭敬敬道:“姑娘醒了?府里準備了午膳,我們幫姑娘拿進來。”
“早上有客人拜訪,國師大人去大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