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像了……就像照鏡子一樣。只是氣質卻是不同的,那少女只是微一揚眉,眼波流轉,便帶著絲絲縷縷的嫵媚。
顧緋勾了勾唇,“這樣,不就好了嗎?”
徐盼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臉。疼痛感從被掐過的地方傳來,她方才得以肯定,這是真實的世界,而不是在夢中。
驚喜過后,徐盼很快冷靜了下來,直直地看著顧緋:“你真的愿意幫我嗎?除了這幾滴血,我還需要做些什麼?”
顧緋輕輕地笑了起來。
“我說過,我久居云凌山,從未見過外面的世界。人類社會規矩太多,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身份,讓我得以正常生活,”她道,“倘若你愿意接受我的幫助,我們可以簽訂一個契約。”
“把那片滴過你的血的花瓣摘下來,就好了。”
系統看得目瞪口呆。
果然不論什麼角色到宿主這里就會畫風突變……宿主果然很適合這種任務,一個單純善良的小花妖,直接被她演成了反派本派。
徐盼定定地看著她。
想逃離京城的念頭在腦海中占據上風,她伸出手,摘下了那一片花瓣。
“我答應你。”
話音剛落,指尖的花瓣化作塵埃散去,胸口處隱隱傳來灼燒感,徐盼心里疑惑,卻聽見顧緋道:“別怕,只是一個契約印記。契約結束,印記就會消失。”
上一世,原主盲目善良,對任何幫助她的人真誠相待。結果被男主騙身騙心,丟了性命,女主后來雖然知曉了真相,但沒有參與過程,“男主隱瞞她導致眾多誤會”的情緒占據上風,超越了對原主的同情,直到原主死去,也沒有一個人為她討回公道。
所以做好事啊,還是要留名。
徐盼松了口氣,道:“好。”
顧緋唇角微勾,“那麼,契約達成。”
*
山頂,玄妙觀。
觀內的晨鐘敲響,鐘叔來三清殿送早膳,敲了敲臥室的門,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國師大人?”
他有些疑惑,往常這個點,國師早該在殿內誦經了。今日不僅不見著人,去臥房也沒回應,昨晚國師大人沒來臥室歇息嗎?
他從小道童那得知,昨夜國師大人不僅叫了宵夜,還吩咐他們不要在觀內隨意走動,只是并未說明理由。近來國師大人的想法越來越匪夷所思了……
鐘叔又敲了敲門,門后依然一片安靜。
心頭突然竄出一個想法,國師大人昨夜不會歇在書房了吧……到底有什麼要緊事,讓國師大人這段時間幾乎沒出過房門?
產生這個想法之后,鐘叔立刻端著早飯,朝著書房走去。
書房的門虛掩著,輕輕一推就開了。往日國師總會將這里收拾得整整齊齊,只是此刻卻略顯凌亂,似乎還有火燒過的味道。
身著元青道袍的青年坐在桌案前,修長的手撐著下頜,有些出神地看著桌面。只是沒了往日的神采,黑眸平靜如深潭,眸光明滅,醞釀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第293章 摘下那朵高嶺之花(18)
便是鐘叔走了進來,他也只是抬眸,淡淡地看了一眼,再尋常不過的視線,卻叫鐘叔打了個哆嗦,一股寒意從腳底往頭上竄。
端著托盤的手抖了抖,鐘叔低聲道:“國、國師大人……”
應朝辭的眼底有淡淡的烏青,嗓音也不似尋常般平和,帶著淡淡的沙啞:“放這里吧。”
他似乎一夜未眠。
鐘叔欲言又止,只是如今這般,他就算是想問,也問不出什麼所以然。
正當他猶豫之際,卻聽見應朝辭問:“鐘叔,你離開應氏多久了?”
鐘叔一愣,下意識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記不太清了,大抵有二三十年吧。”
應朝辭低低地笑了一聲。
“二三十年。”
他無意識地重復著這個數字,倘若從幼時算起,他離家,也有二十余年吧。
“離開應氏的人,不得娶妻生子,為陛下效忠一生,”他道,“師父去世的年紀,若換做尋常人,興許家里剛添新丁,三代同堂,共享天倫之樂。”
這……
鐘叔心頭一跳,國師怎會有這種想法?他們應氏天生就不同尋常,本就不該與尋常人做比啊……
國師大人怎麼突然傷感春秋了起來?
“應氏一族的宿命本就如此,”他只有這麼安慰應朝辭,“逆天而行的人,總要為天賦付出代價。”
他沒有繼承天賦,只是普通的應氏族人,不知道那麼多秘密。不過,自出生起,他便一直知曉每一任繼承天賦的人都十分短命,像應朝辭師父這樣活到近四十歲的,其實已經很難得了。
這本就是他們的宿命,沒有什麼好奇怪的。被上天選中,就認命吧。
“宿命?”應朝辭笑了笑,“天命如此,就必須接受命運的安排嗎?”
鐘叔答不上話。
他只覺得這樣的國師大人陌生極了。
國師大人越是笑,便越是讓人感到危險,好似暴風雨前的寧靜。
忽地,那插在花瓶里,已經有些蔫了的山茶花,抖了抖枝條,一片花瓣落了下來。
鐘叔明顯感受到周圍的氣壓更低了。
花瓣落入應朝辭的掌心,迅速化作一抹霧氣,消散不見。似有似無的靈氣,奔去了京城的方向。
修長的五指收攏,溫和清雋的眉眼染上幾分晦暗,應朝辭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