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一個個不同的小世界,反派的名字怎麼總是相似呢?
思忖間,應朝辭已經向她走了過來。
第278章 摘下那朵高嶺之花(3)
他靜靜地凝視著她,細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似細雪翩然落于竹葉之上。
好花當有綠葉點綴,偏偏這株山茶毫無襯托,只此一朵,美得張揚而大膽。
她將這周圍植物的營養,盡數消化了。
雖是野花,卻靈氣濃郁,近乎妖孽。
這哪里是普通的山茶花……這是一只初開靈智、尚未化作人形的小妖精。
也是端坐在龍椅上的那一位,最想要的東西。
應朝辭古井無波的眸中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嘲弄,卻又很快被溫和與平靜所覆蓋。清瘦修長的手指撫弄上花瓣,剎那間,他與山茶花的感知相連。
與植物溝通,這是應氏一族天生的能力。
但這樣的能力,并非什麼好事。
這雙手骨節分明,瘦削修長,干凈而不染凡塵,卻不知掠奪了多少妖怪無辜的性命。
裹在如玉般清冷的皮囊之下,流淌著黑暗而骯臟的骨血。
他無悲無喜地看著這朵紅山茶。
花開得再艷,在數日之后,也會變成塵煙,消散于天地之間。
只是在手指與花瓣觸碰的那一瞬間,一陣微風吹過,山茶花微微抬起花瓣,碰了碰他的指尖。
奇異的觸感劃過心頭,像一個簡單而短暫的親吻。
應朝辭驀地一愣。
與山茶花感知相連之后,他只感受到了一片懵懂——這只靈智初開的小妖,尚未擁有“人類”的情緒,然而那羽毛般酥麻的觸感卻十分清晰。
不知何時,一位管事模樣的人站在他的身后,開口道:“國師大人。”
應朝辭沒有回頭,只是淡聲道:“鐘叔。”
這位管事叫應鐘,是應朝辭的族叔。他是應朝辭的師父留給他的人,沒有繼承應氏的天賦,但是做事踏實可靠,因此一直跟在應朝辭身邊。
見應朝辭站在山茶花前,鐘叔的眉頭深深擰起,“這是……山茶?前段時間南江按察使送來了一棵素冠荷鼎,聽說云凌山有塊地方土壤好,我便命人取了些土壤來栽培,又逢這幾日下雪,這才移到了長生殿后院,怎麼成了這樣……”
素冠荷鼎是蘭花的品種,據說是那邊的花匠花了好大功夫才培育出來的稀罕物種,托人特意送到云凌山。然而這盆栽里,那株可憐的素冠荷鼎早已枯萎,連葉子都被埋進土壤之中了,只有這山茶花開得正艷。
鐘叔知道應朝辭并非喜愛花草,而是另有他用,那麼名貴的素冠荷鼎,肯定已經化妖了,卻被這不知哪里來的野山茶搶了靈氣,連忙撩起衣擺跪了下來:“國師大人恕罪!”
應氏一族掠盡天下精怪,如今世間已經少有能化形的植物,那株素冠荷鼎,也是他們派人尋覓了很久才得到的稀罕物。
他們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尋到精怪了,這次來云凌山清修,也是承了陛下的囑托,哪知道會變成這樣?
等開春回宮,倘若陛下問起,他們該如何向皇帝交代呢……
鐘叔越想越懊惱,對這朵山茶怨念更深,當時她還沒有開花,鐘叔只當成了雜草,見她扎根深,便連著土一起挖了回來,充作素冠荷鼎的點綴,怎就闖下這麼大的禍了呢?
鐘叔沒有應氏一族的天賦,也不覺得一朵野花也能成精,滿腦子都是他們該怎麼樣找到下一株素冠荷鼎。卻見面前清貴的青年笑了笑,“原來是這樣。”
應朝辭慣來是客氣溫和的,只是浸在骨子里的疏冷騙不了人,叫人難以接近。這是鐘叔第一次看見他這樣笑,弧度很淺,卻多了幾分真情實感。
鐘叔有些訥訥:“國師大人……”
卻聽見應朝辭淡聲道,“明明是山中常見的品種,未至花期,卻在大雪之后開得這麼燦爛,鐘叔,你不覺得很美麼?”
狹長的眸子微斂,那是鐘叔看不懂的情緒,如同萬年不化的霜雪,那種與生俱來的清冷疏離,似一層厚厚的枷鎖,將他拉進濃重的黑暗之中。
鐘叔低下了頭:“……是。”
應朝辭撫弄著花瓣的手指,漸漸挪到了那節枝條上。光禿禿的枝條,葉片已經脫落了,只有花開得燦爛。
指腹輕捻花枝,稍一用力,卻是直接將花折斷了。那朵山茶輕盈地落了下來,恰好停在他手中書冊的封面上。
古樸暗黃的封面與山茶熱烈的紅相映,好似也變得生動了起來。
鐘叔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連著土一起才把根莖挖出來的花,會這麼輕輕一折就斷了?這花怎麼跟碰瓷似的?
他有些憂慮:“國師大人,這花吸了素冠荷鼎的靈氣,恐怕也變得似妖非妖,您還是小心為妙。”
之前也不是沒有過這種情況,有的植物只是沾染了靈氣,沒有產生靈智,只有攻擊性,危險得很。
應朝辭的語氣并無起伏:“無礙。”
只是一只開了靈智,還未化形的小妖怪罷了。
見他這麼說,鐘叔只好壓下了心底的疑慮,道:“大人……還有一件事,京城那邊傳來了信,我晚點命人送到您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