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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的京城里也十分熱鬧。
今日是大年初一,皇宮城門大開。黃昏時分,太后帶領小皇帝在殿庭前擺下祭壇,為大雍的國運祈福。
帶領眾人祈福的,正是紫金觀的道長。
紫金觀是大雍最有權威的道觀,便是皇家也對他們深信不疑。每年年初這十五天,他們會下山來到京城,為百姓做法,為大雍祈福,今年也不例外。
這是大雍皇室固有的活動,赫連辭從不參與,卻也沒有廢止,一直由太后主持。
為首的道長一甩拂塵,口中念念有詞。
“一道化宇宙,二儀生萬物,三清護蒼生……”
聽著道長的聲音,不論是皇宮內的太后與眾大臣,還是皇宮外的百姓,皆是虔誠地閉上眼睛,默默祈禱。
忽然,道長的聲音一頓。
“今年的大雍……怎麼有歲星降臨之相?”
太后眼皮一跳。
“太歲當頭,天光其不從,其陰大兇,”道長喃喃道,“蒼天在上,大雍究竟為何沖犯太歲?”
他從袖中取出羅盤,又跪又唱,羅盤上勺柄旋轉,最終穩穩地指向了北方。
道長的神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不僅是道長,看見勺柄指向的大臣,一個個面色凝重,沉默不語。
京城的北方,除了皇宮,就是攝政王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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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AQ為什麼我總打錯章節序號,天冷了腦子都不好了
第88章 怎敵她美色傾國(28)
他究竟想說什麼,不論是宮里的大臣,還是宮外圍觀的百姓,都心知肚明。
前兩年赫連辭把持朝政,朝中內外人人自危,不敢說半個不字。
然而如今,赫連辭半年不曾回國,回國后又耽于王妃美色、舊疾嚴重,再加上滿城流言沸沸揚揚,也助長了人的膽量。
更何況,赫連辭還在為那些流民困擾,天降寒災、流民暴動,不正是對赫連辭暴政的懲罰嗎?
“皇天在上,”望著那祭壇,道長忽然重重地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響頭,“誅殺逆黨,誅殺佞臣……這就是上天的指令嗎?”
“大雍已囿于孽障太久……”
他越說越激動。
兩側的禁軍齊齊亮出長槍,為首的統領沉著臉:“道長,你在說什麼胡話?大雍河清海晏,孽障何來?逆黨何來?給我拿下這信口胡言的道士!”
軍隊剛要動手,卻聽見下方傳來一聲高喝:“住手!”
是丞相。
他站了起來,渾濁的雙眼里閃爍著淚花,“統領,事到如今,你為了討好那逆賊,連歷來為大雍祈福做法的道長,也要捉拿嗎?”
“太后娘娘!”
他朝著太后拜下,聲音顫抖,“太后娘娘,三年了,您已經沉默三年了。難道您要任赫連賊發展壯大,直到這江山成為赫連的天下嗎?”
太后依然保持沉默。
她的身后,一支儀仗隊款步而來。
走在最前面的,身著華麗王妃朝服的美人,赫然是顧緋。
丞相與道長的表情皆是一僵。
顧緋?
早在赫連辭離開京城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秘密派人前往攝政王府,得知王妃就在府中,不曾離開。想來此刻,他們的人已經打著“斬妖除魔”的名號,去闖攝政王府了。
可本該留在王府的顧緋……為何會從儲秀宮的方向走了出來?
不知想到了什麼,丞相看向太后的目光逐漸變得不可置信。
“丞相大人,道長大人,”顧緋的嗓音溫柔又動聽,“雍朝年初一有祈福會,本宮頭一回聽說,覺得甚是有趣,便過來看看。
可似乎,本宮來得不是時候?”
“本宮方才聽丞相與道長的話,是不是提到了我夫君的名字?”
她的語速輕緩,仿佛柔弱的花瓶美人,輕輕一碰就碎了。可當她一步一步,從遠處緩緩走向祭壇時,丞相與道長不約而同地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
不是說赫連辭娶回來的只是個空有美貌的花瓶公主嗎?
“本宮雖是周朝人,卻也曾聽說過夫君的威名,”卻聽顧緋道,“先帝在時,雍朝內憂外患,與周邊部落水火不容。夫君掌權以來,平定五胡十八騎,擴展大雍版圖數千里,使萬朝來賀;又肅清官場風氣,廣納賢士,給了諸位入朝為官的機會。”
此話一出,以禁軍統領為首的一眾大臣,皆有些怔愣。
他們大部分人,都是赫連辭掌權以后,才被提拔上去的。
赫連辭為人暴戾冷血,喜怒無常,用人上卻非常膽大,不論是否是效忠于先帝的權臣,只要有能力,他都會留下。
因此,這些官員不得不承認,自赫連辭掌權,雍朝確實變得比之前更好了。
他們為什麼要推翻赫連辭呢?
因為赫連辭不是雍朝皇室的“正統”,因為赫連辭太過專權狠戾,不允許他們做一點小動作……
“因此,本宮實在不能理解,”顧緋挑了下眉,“不過是勺柄指向北方,為何大家便篤定,指的是攝政王府、指的是我夫君?道長既然為大雍祈福多年,不應該更加理智麼?道長如此武斷行事,究竟是上天指示,還是受人指使?”
她的話直白又大膽,一句“我是周朝人”,直接把自己與雍朝信仰的關系撇得干干凈凈。
丞相冷臉道:“赫連辭越權弒君,干涉朝政,擾亂雍朝正統,道長不過是說出了大家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