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辭無法描述如今他對顧緋的感情。
但他知道,當君慕寒的手伸向皇宮,他下意識的做法是送顧緋回府;在大臣論辯之時,他想到的只是顧緋有沒有被太后刁難;而見到她完好無損地回來,聽見她說“我不想守寡”時,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吻她。
想看她失控,讓她冷靜從容的雙眸被情意擾亂,染上他的氣息。
顧緋也笑了。
“夫君,”她道,“很晚了。”
看來她今晚是不用睡了。
沒有回應,便是最好的回應。
高大修長的陰影覆蓋,唇被重重碾.壓,耳邊是赫連辭低啞的聲音:“夫人說蠱毒已解,我靠近夫人時為何仍覺得心跳加速?”
顧緋:“……”
這不是狼,這是只土狗。
“赫連辭,”她的語氣隱有不耐,“你到底行不行?”
赫連辭終是笑了起來。
“顧緋,”他意味深長道,“話不要說得太早。”
腰上驀地一軟,她被赫連辭攔腰抱起,轉頭向房間而去。
……
新年的第一天,京城又下了一場雪。
風獵獵而過,吹熄了道路的燈籠,仿佛黎明前最后的呼嘯,掀起洶涌浪潮。
攝政王府的夜晚同樣不曾平靜。
天光大亮,赫連辭站在銅鏡前,將黑色的披風系緊。
室內旖旎的氣氛尚未散去,他轉過頭,看向床上的人。
顧緋蜷縮在被子里,背對著他,仍在熟睡。
白日張揚明艷的人,睡著了,卻像一團毛茸茸的小動物。
赫連辭在床邊坐下,摸了摸她的臉。
這回沒被打,顧緋很安靜。
不知想到什麼,他怔了半晌,又低低地笑了起來。
“我曾恨你怨你,恨不得殺之而后快,”他自言自語,“不過,把你的后半生賠給我,似乎也不錯。”
他離京,是君慕寒為他準備的,他不得不去的局。
若換做從前,赫連辭也許沒有把握。
可如今蠱毒已解,他對君慕寒的動向也基本掌握,他不信他破不了這個局。
從前他只在乎復仇,不在乎生死。如今心態卻發生了改變。
他會活著。
就算他死了……
也要帶著顧緋,帶著他的妻,一起下地獄。
*
顧緋過了中午才醒,侍女進來了幾回,見床上沒有動靜,只好安安靜靜地守在外頭,不敢打擾她。
她傳婢女端來洗漱用具,打著呵欠悠悠道:“王爺呢?”
“王爺一早便進宮了,眼下應該已經離京了吧,”晚碧替她捏肩捶背,無意中看見她脖頸上的痕跡,臉紅了幾分,“王爺走前吩咐過管事,說往后王府中的事都由王妃做主,王妃可要用膳?”
過去一個月,顧緋只是頂著王妃的頭銜,但每天吃吃喝喝,從不參與王府之事。赫連辭沒有表態,她也懶得管。
只有晚碧這些從大周跟過來的侍女干著急。
公主可是主母,卻有名無實,萬一出點什麼意外,公主以后該怎麼在王府生活?
結果今天早上,赫連辭不僅當著他們的面說了這些話,交給顧緋的,還是所有的權力。
份量不可謂不重。
顧緋點頭:“知道了。”
她仍是懶洋洋的,提不起什麼精神,仿佛海棠春睡。
晚碧的臉更紅了。
近日外界那些傳聞,她也聽了不少,都說公主是狐貍精轉世,專門來偷大雍國運的。晚碧覺得簡直是無稽之談。
公主的美色確實無人能及,可為何非要是狐貍精,不能是天上的仙女呢?
跟在公主身邊,明明是一件福氣的事。
等用過午膳,顧緋才道:“命人準備車駕,我要進宮。”
眼下赫連辭不在,系統又冒了出來,“宿主您想做什麼?”
它最近一直很安靜。自從那日赫連辭問顧緋“你是誰”,系統總有點擔心,生怕赫連辭看出端倪,因此除了顧緋詢問,它很少主動出現。
天地可鑒,它第一次帶宿主,新手上路,應該不至于穿幫吧?
而且小世界里的人物……說白了,都是npc,一串數據而已,只是主要人物生動一點罷了。數據還能自我覺醒?
系統的腦子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不進宮,等著人來抓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顧緋挑唇一笑,“赫連辭都去跟男主對峙了,我能不做點什麼嗎?”
外面的傳聞鬧得滿城風雨,都說她是禍國妖姬,來克大雍的國運。雖然身邊的人都沒告訴顧緋,但顧緋有系統,隨便猜猜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手筆。
這是一場輿論戰。
言語可以成為利劍傷人,這種手段,君慕寒曾用來對付過赫連辭,可惜沒有成功。
他以為,就能對付得了她顧緋麼?
顧緋覺得自己做狐貍沒什麼優點,外人詬病的特性倒是全占了。要真說有什麼可圈可點之處,大概就是臉皮厚,心態好。
雖然做禍國妖姬是每只狐貍精的目標,但倘若是以這種被人故意抹黑的形式,顧緋也是不愿的。
既然如此,這一回,她就不走禍國的路線。
她要干一票大的。
赫連辭把王府里所有的人都留給了她,這已經是隨便她造的意思了。
她能不好好珍惜這個機會麼?
丞相府。
大雍的丞相,是三朝元老,素來以清正廉潔、勤政忠君而受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