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享用晚碧送來的宵夜。
近來為了盡快幫赫連辭解蠱,顧緋可下足了血本,字面意義上的那種。因此她每天讓侍女給她燉補血的羹,紅豆蓮子銀耳枸杞,與赫連辭的藥膳一塊送來,導致府中上下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只有顧緋與赫連辭彼此心里清楚,其實什麼也沒有發生。
赫連辭分明看出了她解蠱的方式不是靠身體接觸或是吻,而是血,然而每次都要借解蠱之名強行吻她。
顧緋豈是會吃虧的人,不論有多意亂情迷,她始終保持清醒冷靜,在最后一刻把赫連辭推開,美其名曰赫連辭還在解蠱,需要保重身體。
赫連辭再難受,也只能陰陽怪氣地說一句“夫人對我真好”。
赫連辭抓著信鷹,從綁在它腳上的信筒里取出了一張紙。
是一首情詩,看不出任何端倪,仿佛只是情人之間的私語。
“大雍冬季嚴寒,信鴿難行,于是在王公貴族之間,便流行豢養這種信鷹。這是草原引進后被馴化的動物,看似兇狠,卻很呆楞,只會沿著固定的線路往返,”赫連辭淺淺一笑,語氣略有嘲弄,“過去再兇狠,在中原與馴化的動物繁殖之后,還是變成了供人取樂的萬物。”
琥珀色的眸中閃爍著晦澀難懂的情緒,不知聯想到了什麼。
“由于信鷹只是貴族豢養的寵物,只會往返于京城附近的幾座小城池,每處落點都設有哨塔,信鷹見之即停。”
“只有這一只,”赫連辭道,“飛過哨塔,向南而去。”
南方,是周朝的地盤。
赫連辭笑了笑:“夫人覺得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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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怎敵她美色傾國(23)
顧緋隨口道:“某位大雍的王公貴族在大周有個心上人?”
赫連辭哈哈大笑。
顧緋很無辜,她說的可是實話啊。作為看過原著的人,她能認不出這是男主君慕寒給女主顧纖纖送的信嗎?
但她又沒法直說。
“是那個想殺我的人。”
赫連辭勾起薄唇,笑容愈發瀲滟。
這段時間,他有意減少上朝的次數,“病”得愈發嚴重。
除了王府內這批心腹知道他無礙,便連他的那些屬下也不知道他在裝病。當然,王府心腹只知道王爺沒有表面上病得那麼嚴重,卻不知他的身體也在恢復。
同時順著那些被換掉的人的方向查,查到了幾個藏在大雍皇城內的住址,皆是王公貴族或是大臣的私宅,平時只有幾個家仆,似乎沒有什麼稀奇之處。
但赫連辭還是耐心地安排了人盯梢。
天上飛的,地下跑的,一個也不能放過。
果然發現了端倪。
與此同時,赫連辭派往苗疆的隊伍,也再一次把信送到了攝政王府。
他們查到了那種蠱,叫做“移魂”。
蠱蟲極為陰邪,早已失傳。他們幾乎將養蠱的山寨翻了個底朝天,終于得到了一條信息,移魂確實有一代傳人,然而那人二十多年前便已失蹤,多半不在人世了。
但這些信息,已經足夠探究部分真相。
加之赫連辭最近有心留意,發現那些被換掉的人沒有做什麼,只是改進了他的藥與膳食,幾乎動用府庫一切補陽之物,與婚宴上的酒是一樣的。
不過,比起婚宴上用了最好的補物,他府上這些人,只是動了一點點手腳,便是他立刻服下,也不會像婚宴那日一樣直接發作,只會蠶食他的身體,讓他越來越痛苦。
“那日婚宴上,我便在想,他是用什麼方式動的手呢?”
君慕寒孤身一人來到周朝,無依無靠,要想把手伸進大周的皇宮,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婚宴的酒沒有任何問題,甚至為了款待客人,御膳房特意加了最上等的補物。
只是對赫連辭有問題罷了。
看見信紙上的“纖纖卿卿如晤”,赫連辭終于明白了。
是那位據說出身低位、受寵程度卻僅次于顧緋的五公主,顧纖纖。
顧緋吃完最后一勺銀耳羹,悠悠地打了個呵欠,神色倦懶:“想殺夫君的人太多了,夫君想說什麼便直說,不要打啞謎。”
知道大部分劇情還要配合赫連辭演戲的感覺很難受,所以顧緋選擇不配合,她困了。
赫連辭:“……”
他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堪稱溫和的笑容:“幸好我慧眼識珠,娶到了夫人。”
他覺得,他若是再說一句話,不耐煩的顧緋就要把他趕出這間房間了。
赫連辭從未見過像顧緋這樣的女子。
她一點也不怕他。
旁人畏懼他,因為他喜怒無常,隨時會要人性命,但顧緋不一樣,她不怕死。
真稀奇。養尊處優的公主殿下不該最為惜命嗎?可她始終笑吟吟的,仿佛這人世間,便沒有她在乎的東西。
她嫁給他,博得美名;為他解蠱毒,還配合他演戲,以致如今京城上下皆知他們伉儷情深……
她究竟為了什麼?
若非每每意.亂.情.迷之時,她的眸中都一片冷靜,赫連辭恍惚間都快產生錯覺,她對他用情至深。
除了這一點,似乎也沒有辦法解釋她古怪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