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好像忽然冷靜了下來。
孤狼般碧綠的眸中一片平靜,他收起顧緋的手機,一步一步走出了酒店。
接下來是酒吧。
酒吧關了幾天門,又重新恢復營業。
但這可是白天。巷子里冷冷清清,那幾家神秘的酒吧都緊閉著大門,看不見一個人影。
她坐過的長椅、她去過的別墅……沈辭逐一走過顧緋可能出現的地方。
顧緋自然不可能出現。
她像是憑空消失了。
城市本就不大,小半天就可以走完,沈辭幾乎來到了每一棟標志性建筑。
天色漸漸黯淡下來。
天幕變得暗沉,由淺灰向深紫過渡,與教堂漆黑高懸的塔尖融為一體。
沈辭站在了教堂面前。
他想,是顧緋不要他了嗎?
可那張留言卡明明寫的是“晚點回來”……他找不到顧緋,是因為他沒有按照她的要求乖乖等她嗎?
沈辭覺得,自己好像有一點貪心。
不僅想要與她分享自己的世界……更想在她的世界留下烙印。
他不想成為隨意丟棄的阿貓阿狗,而是想做她的男人。
光明正大站在她的身邊,與她分享喜怒哀樂。
纖細的長睫微閃,血色般的猩紅在碧綠的眸中鋪開。他無意識地咬了咬唇,尖牙在唇上留下烙印。
身披黑色斗篷的神秘男人站在他的面前。
“我們又見面了。”
勞倫斯桀桀笑著,饒有趣味地看著面前陷入掙扎的少年。
“您被什麼事困擾了呢?”
沈辭喉結滾動,卻并未說話。
勞倫斯卻笑起來:“您在找人嗎?”
迎上少年驚訝的目光,他笑意更深一分,仿佛魔鬼的引誘:“渺小的人類,自然無法完成自己的心愿。”
“但吸血鬼可以。”
“您是強大的血族……覺醒天賦之后,放眼整個世界,有什麼是您做不到的呢?”
覺醒沈辭的吸血鬼天賦,只是計劃的第一步。
神的封印,只能由祂親自打破,外人無法干預。因此,只有讓沈辭意識到自己吸血鬼的身份,才有可能喚醒神。
“回到血族的世界吧。”
“成為強大的血族,讓曾經看低您的人向您俯首稱臣……找到她,禁錮她,將她永遠鎖在您身邊。”
*
古堡。
鐐銬叮當作響,低沉的吞咽聲似有似無。夏茜閉上眼,感受著男人獠牙冰冷的溫度,手不自禁地攥緊。
這是來到古堡的第幾天,夏茜已經沒有印象了。
她日夜膽戰心驚,每一分每一秒都如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當時闖入教堂,發現被關押在地底的人類,夏茜本想救他們,不料驚動了上面的人,她便將計就計,扮作血仆混了進來。
她被帶到了吸血鬼的世界。
身后這個俊美而強大的男人,就是古堡的主人,她聽見他們稱呼他為弗朗克公爵。
這幾天下來,她已經大致明白了失蹤的人類是怎麼一回事——是血族的某位親王意圖殺死弗朗克公爵,動用了某種禁忌陣法。當然,他的祭品被弗朗克半路截胡了。
弗朗克……她在心中重復著這個名字。
由于從小接受的教育,對于吸血鬼,夏茜向來不屑一顧。
哪怕他們擁有出色的人類外表,骨子里依然是茹毛飲血的野獸,一碰到血液,就會暴露本來的獸性。
可弗朗克與她接觸到的吸血鬼都不同。
他優雅神秘,矜貴強大,方方面面都在牽動著她的情緒。
夏茜不肯承認,她對吸血,已經從一開始的抗拒,到享受這個過程。
輕微的刺痛感,卻能帶來極致的歡.愉。
收起獠牙,弗朗克將夏茜抱在懷里,冰涼的唇壓了下來,愛撫似的吻著她。
吸血鬼的吸血往往伴隨著情、欲,這是他們最脆弱,也是最誘人的時候。
男人的氣息霸道而強勢,夏茜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睛。
“公爵大人。”
血仆突兀的聲音響起。
弗朗克松開夏茜的唇,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的烏黑長發,懶懶地抬起眼:“說。”
進食被打斷,他的語氣透著隱隱的不耐。
弗朗克漫長的人生中,也曾寵幸過不少血仆,只是后面都膩了味,他漸漸只把進食當成維持體力的活動,不再召見血仆供血。
直到夏茜出現。
她有一雙烏黑清亮的杏眼,弗朗克很喜歡。
血仆顫聲道:“是、是伊迪絲夫人送來的請柬,她邀請您于12月31日到她的葡萄酒莊園品酒。”
12月31日,是友好日的最后一天。
不過,作為貴族吸血鬼,他們出入光暗世界沒有那麼多限制,對這個日期并不敏感。
伊迪絲。
許久沒聽見這個名字了。
弗朗克懶懶把玩著夏茜的發絲,低頭問她:“想去玩麼?”
聽見“夫人”的時候,夏茜心里便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她輕聲問:“那是誰?”
弗朗克不太在意地說道:“我的未婚妻。”
夏茜瞳孔緊縮,心中警鈴大作。
未婚妻,他居然有未婚妻……也是,他是神秘強大的吸血鬼公爵,多少人覬覦這個身份,有未婚妻也在情理之中。
她將下唇咬得發白,目光堅定:“我想去。”
……
12月31日,是一年的最后一天。
悠揚的大提琴聲響起,葡萄酒莊園人來人往,甚是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