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過來為她渡氣時的認真，深入到連指尖都想蜷縮起。

　　“阿姐這麼聰明，應該早就猜到了，知道了。對嗎？”等上了岸，渾身濕漉漉的少年只是抱著她，低頭朝她笑得溫柔。

　　一如既往的燦爛與干凈明朗。

　　就仿佛這段時間其實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墨聞背后，那對黑色的翅膀并未收回，就那麼顯眼的，從他的骨骼之中生長出……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回不去了。

　　就好像，原本體內曾經存在著的那一半屬于人類的血液。

　　曾經他瘋狂想挽留著的。

　　甚至只想要這部分屬于人類的血液，想做個普通人。

　　可是沒了！

　　“之前的時候我也問過阿姐很多次，說過很多次，話都到了嘴邊，我……”

　　“對。”不等少年音落完，顏緋打斷。

　　手腕用力的勾了下他脖頸，迫使他低頭，唇瓣曖昧的幾乎都要貼了上去。

　　輕落在他唇角。

　　嗓音亦是低低地，“可是，聞聞，阿姐本來就是一直在等你啊。”

　　“等著你，什麼時候才能鼓起勇氣，將一切都告知我，說出來。”

　　“我說過的，不管發生任何事，你是誰，阿姐永遠都會站在你這一邊。阿姐永遠都相信你。”

　　她的態度……也從來都沒有變過啊？

　　少年眼神恍然，一絲暗色又暈染得更廣，蒲扇般的睫毛輕落下，他薄薄的唇輕抿起，摟緊她細腰的手用力。

　　竟原來，是他一直都沒有看明白嗎？

　　到如今他吸血鬼的身份終于是徹底遮掩不住，再也沒法找借口的時刻，他知道他眼下的模樣應該不止是像個怪物了。

　　而是真正的怪物。

　　“如果，我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成為阿姐眼中的儲君。

成為一個合格的君王。”藏在心底最在意的害怕道出口。

　　[叮！反派黑化值-10，現有黑化值35。]

　　那也是他的錯。

　　他會努力用一輩子去贖罪，去求得她的原諒。如果他沒有辦法成為她理想中的那個君王，他會讓她失望，他也會追隨著她。

　　那一刻，在顏緋還沒有開口之前。

　　少年的眼底，心底都浮現出了太多的東西。情緒激蕩，起伏……

　　[叮！反派黑化值-30，現有黑化值5。]

　　如果，她不愿意原諒與厭憎，那便殺了他吧。

　　“阿姐，對不起。”墨聞閉上眼。

　　自他有意識以來，他覺得他眼中所看到的世界都是與所有人不一樣的。

　　他也不是人。

　　也算不上是吸血鬼。

　　他只是一個怪物。

　　被隔絕在整個世界的邊緣處，在外面仿佛參與了實際上只是如同一個怪物一樣的旁觀著，羨慕著。

　　尋常人所能得到的一切，他都不配擁有。

　　當他在聽到她喝止住宮人的行動，朝著他伸手時……有太多太多的惡念，與揣測，懷疑。

　　可又同時忍不住的貪念。

　　想要親近。

　　“我從來沒想過，在阿姐的心里，原來我是那麼的好。以至于我從來都不敢開口，讓阿姐知道，其實你的弟弟他只是一個怪物，他不是人類，也不是吸血鬼，他只是個怪物！”

　　“他也不是太子。”

　　“他只是云貴妃與吸血鬼之間所產生的一個怪物，這個王室里，本來也就沒有他的位置。他根本就……永遠都不配成為王室的儲君！”

　　“未來的王者？”

　　“怎麼會是這樣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野……”

　　顏緋選擇在少年所有的碎碎念結束之前，以吻封緘。

　　雙手都勾住了他的脖子，唇用力的甚至是壞心的還重重咬了一下！

　　墨聞當場整個表情都呆愣住。

　　前一秒腦子里還塞了滿滿當當的很多念頭與心事，可在這個吻落下后，他好像徹底的空白了下來。

　　只余情意更加瘋狂的奔涌叫囂著。

　　想要得到更多……

　　女孩的掌心已經滑下，從脖頸到鎖骨，順著濕漉漉的衣襟伸入其中，最后溫熱的手心直接貼上了他還在滾燙跳動著的心臟。

　　“我知道。”

　　肯定的。

　　不帶任何質疑的陳述。

　　“我一直都知道的。可我還是很喜歡怎麼辦？我還是覺得聞聞是最合適的人選怎麼辦？”

　　疑問也是最溫柔不過的輕喃。

　　還是陳述。

　　這下少年是徹底的楞在了原地，本來抱著她往林間走，想找一處隱蔽的山洞藏起來。

　　好在這處林間很安靜，是遠離了人群街道很遠很遠。

　　他都看到了近在眼前的山洞。

　　不大。

　　但是足夠隱蔽，可以將怪物一樣的他給藏起來。

　　不至于嚇壞到了任何人。

　　可……真的什麼也想不到了。

　　連多一步。

　　都再也走不動了。

　　被她的話，她與平常完全不一樣的眼神，她的吻，她抓住了他心臟的手心……

　　另一只悄無聲息揚起的手，指尖直接輕觸上那黑色的巨大翅膀。

　　“從見到聞聞的第一眼起……”

　　少年呆呆的抿緊唇角，隨著她眼神而動，女孩那雙美眸里好像藏了什麼，是極為誘人。

　　她輕笑出了聲，語氣是慵懶而蠱惑的，“是你。一個連最下等宮人都能欺負的太子殿下，他并非是弱，不能反抗……相反的，我從那張臉上看到了隱忍與贖罪。可是為什麼而贖罪呢？”

　　為了什麼？

　　顏緋說著越發靠近，呼吸都拂過了少年眉眼，看著他呆滯如同一尊化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