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霆川安靜地盯看了沈清一會兒,這樣的氣氛多了些溫馨,一瞬間讓陸霆川想到了“歲月靜好”這四個字。
只有這個時候,陸霆川才會覺得沈清沒有變,她還是那只聽話乖巧的“兔子”
沈清晚上吃了藥,織了大半個小時毛衣就有些打瞌睡了,手上的動作不由放慢,她閉著眼睛,手里握著毛衣就這樣睡了過去。
陸霆川一看她動作停下來了就知道她是睡著了,熟練的起身,悄悄走過去把她手里的毛線和毛線針給拿下來放進袋子。
這麼熱的天,沈清手還是冰冷的,他給她捂了一會兒,直到暖和了才放進被子里,給她捻了捻被角。
他是真的喜歡沈清,更直接來說,或許是“愛”,他可以放棄任何事情,可無法扔下沈清不管。
沈清對于他而言,或許就是一杯白開水,是空氣,總是忽略不去在意,可只有到真正失去那一刻才知道有多重要,失去空氣和水都是致命的存在。
這樣的道理陸霆川明白的太晚,直到現在他也沒有完全明白。
他還是那樣的自信,把沈清當做一只籠中兔,認為只要他不打開籠門沈清就會一輩子關在他眼皮子底下。
給沈清捻上被子后,他小心翼翼的躺在床的另一邊閉上眼睛。
陸霆川是個警惕心很強的人,哪怕在睡夢中也保持著警惕不會讓自己進入熟睡,半夜里,陸霆川忽然驚醒,身旁原本睡下去的沈清忽然坐起身手里舉著毛線針。
風聲嗚嗚作響,沈清頷首,目光幽冷,如同夜色里等待獵物的一匹野狼。
她高舉著毛線針,不給陸霆川半點反應直接朝著他刺去。
毛線針比不過刀鋒銳,但也帶著尖,人真要想殺死一個人,所使出去的力是拼盡全力。
沈清那雙冷靜的眸子里逐漸充斥著恨意:“陸霆川,你該死!”
沈清狠下心下了手,可被陸霆川躲過了,毛線針只擦過了陸霆川的耳邊刺進了枕頭里。
這樣充滿殺氣的力道,對著臉扎下去,就算死不了,也夠陸霆川受的,特別是對著眼珠。
沈清雙手握著細小的針簽,紅著眼眶又重復:“陸霆川,你該死!”
她像是陷入夢魘的瘋子,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拿著手里的尖銳物刺向陸霆川,刺不死,就把他扎的全是洞。
就像蘇渺說的那樣,弄不死就往死里弄。
陸霆川躲過了但沒完全躲過,毛線針擦過了他的耳垂,驚魂未定過后是火辣辣的刺痛,陸霆川不用摸都知道流血了。
陸霆川看著沈清,這一次是真的看不清她了。
那個印象里窩囊懦弱的兔子,此刻化作了一匹狼,恨不得把眼前這個人撕碎,咬爛他的皮肉。
沈清像是個神志不清的瘋子,臉上的表情被恨意占據,陸霆川顧不上耳痛,一把握住沈清的手將奮力掙扎的沈清給抱進懷里,溫柔拍著她的后背:“阿清,你只是累了,睡迷糊了,快睡吧。”
他以為這樣就能把一個“瘋子”哄回正常人。
沈清已經感覺不到軀殼是自己的了,她猶如脫離身體漂浮在半空中聲嘶力竭的殘魂,她吼出的聲音那麼絕望,可沒人聽到。
陸霆川叫著她“阿清”她覺得惡心,她梗著脖子嘶吼:“你別碰我!”
陸霆川擔心沈清拿著尖銳的毛線針傷了她自己,奪過去就扔在了地上。
沈清吼累了,渾身打顫:“陸霆川,我知道我殺不死你,但只要你一天在我身邊,你一靠近我,我總有傷到你的機會。”
陸霆川想不通,這剛還好好的人怎麼忽然就瘋了呢?
他想起以前沈清得過抑郁癥,醫生勸他別把人一直關在家里,會關出病的。
陸霆川不相信,結果還真關出病來了。
月色下,沈清咧著嘴笑著,除去那條傷疤,她還是那麼好看。
看著這個滿臉厭惡猙獰著說要殺他的沈清,陸霆川猛地就愣住了,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她小心翼翼走到他身邊。
——“陸先生,我是沈清,清是清清白白的清。”
如今的沈清就像索命的惡鬼,讓人不敢輕易靠近,陸霆川終于伸出手摸了那道疤痕。
那個一向愛干凈的沈清,已經不怕殺人會臟了自己的手了。
“殺人會臟了自己的手,我記得你你一向愛干凈......”
“干凈?”沈清抓住陸霆川的衣領,“陸霆川我早就不干凈了,我被你毀的早就臟了,我以為好人有好報,可我得到了什麼,蘇醫生又得到了什麼?憑什麼我們要被你們這些人渣欺負!”
讓沈清瘋的關鍵,除了勾起她回憶的毛衣外,還有就是被關進監獄要兩年才能出來的蘇渺。
陸霆川一時語塞,沈清靠著她脖子的那一雙手冰冷刺骨,是無論他怎麼去捂都捂不熱的,他捏著沈清的手偏頭去蹭了蹭,耳垂上的血淌到沈清手上,直接燙到人心里。
人不是忽然就瘋掉的,陸霆川也沒想把沈清逼成這幅瘋樣,他一直要的是過去那個溫柔體貼的沈清,怎麼就變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