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沈清已經不期待光了,她本就生在黑暗,也習慣了絕望。
陸霆川額頭上的傷在醫院里簡單的包扎了一下就來看沈清了。
他故意露出頭上的紗布,想讓沈清關注一下他,可沈清從他進來都沒有正眼看過他。
接近中午,外面的陽光越來越刺眼,從玻璃窗折射進來的光很是刺眼,沈清還盯著窗戶外面,擔心她傷到眼睛,陸霆川過去把窗簾拉上。
“沈清,我知道我現在做什麼你都無法原諒我,但你要知道,沒有哪個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倘若我知道那個孩子是我的,我肯定不會這麼做的……”陸霆川單膝跪在床邊,伸手握住沈清的冰冷的手,聲音將近哀求。
“我當時真的氣昏頭了,我看到你為江亦鳴做到那種地步,我心里又氣又酸,當時我抱著昏迷的你,你知道江亦鳴說了什麼嗎?他說你懷的這個孩子不是我的!”
他本就生性多疑,在知道沈清和江亦鳴同住在一起,又是求婚,又是被人叫夫妻的,怎麼可能一點懷疑都沒有?
加上江亦鳴那句意味不明的話。
——“陸霆川如果我說沈清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呢?”
聽到這樣的話,讓他本就亂了的心一下燥了起來,根本來不及去冷靜思考,等到了醫院,被醫生換了假的診斷結果,原本六個月的孩子說成五個月。
加上當時沈清情況危險醫生又再三強調,強行保住孩子可能會一尸兩命。
氣憤加緊張,早就讓他慌了手腳,麻了心,讓他沒有辦法去留意事情的細節。
其實,要是再給陸霆川一個選擇,考慮到“一尸兩命”這種可能,他還是會讓醫生保住大人失去孩子,他不后悔打掉孩子,他后悔的是不相信沈清,把他們的孩子塞進標本器械里,還按著沈清的頭去看。
多疑是一種病,是一種連圣母都治不好的病,沈清還能說什麼?她連氣都氣不出來了,只覺得心里悶悶的難受,整個人好像快要死了一樣。
閉了一會兒眼睛,沈清抬眸看著自己平坦的肚子:“陸霆川沒想到在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推卸責任,你連承認錯誤都不敢,你憑什麼在這里求我原諒你?”
“我認錯了我也道歉了。”陸霆川眼睛紅了,他粗重地喘了兩口氣,勉強的開口,“可錯的不止我一個人,我也想要彌補,那個給你動刀的醫生我現在就讓他在這個世上待不下去了,你覺得怎麼樣?”
最后幾個字他問的小心翼翼,眼睛也直勾勾地看著沈清想要從她臉上找出不一樣的情緒。
然而沈清半點反應都沒有,她頂著那張毀容的臉,靜默的看了陸霆川一會兒后:“該死的是你,你要想彌補就去死吧。”
陸霆川被她的冷漠的目光盯的往后趔趄了兩步。
“我不會死,我們的未來還有很長很長,我不會在這個時候死的。”他和沈清都還沒有開始,怎麼就結束了呢?
陸霆川心里很難過,最難過的是,他無法把這股難過給說出來。
未來?她還有未來嗎?
沈清:“陸霆川,我不想再見到你。”
陸霆川看沈清的眼睛又開始紅了,他轉身到了門口,本想開門短暫離開這里的,等沈清情緒稍稍平復一點后他再進來,手都放在門把上了,卻發現自己無法拉開門。
陸霆川不想離開,手停在門把上幾秒后,他驀地轉身回來,兩三步走到沈清身邊,抬起她的下巴對準她的嘴吻下去。
沈清的嘴唇很干,干到有些起皮,他吻的過于粗暴,都嘗到血了。
他舍不得離開沈清,不愿意走,他想要留在她身邊時時刻刻看著她。
沈清在醫院里的這大半個月,一直都是他在陪她,留在她身邊,沒事給她揉揉手腳,看似很近,實際那麼遠。
他多怕沈清再也醒不過來,現在她好不容易醒了,第一件事就趕他走。
沈清怎麼這麼狠心?他們在一起這麼久了。
他還記得,當初是沈清先喜歡上他的,喜歡了那麼久怎麼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還要和另一個男人結婚?
沈清短暫的愣了一下后,眼神里浮現出厭惡,張嘴就對著陸霆川的嘴咬下去,嘴里的血腥氣越來越濃。
陸霆川被咬下一塊肉了也不愿意松開,他擔心傷到沈清的臉,兩只手小心托住她的后腦勺,重重地加深了這個吻。
他好久沒親吻沈清了,久到都快要忘記他們之間曾經是那麼的親密。
陸霆川恨不得把她整個人給生吞活剝一點點嚼碎咽到肚子里去,到時候,這個人就不會想方設法的離開他了。
“啪——”沈清抬起手狠狠給了陸霆川一個巴掌,她用盡所有的力氣扇出去的巴掌對于陸霆川來說只是撓癢癢。
不過,這一巴掌還是讓陸霆川回過了神,他看著沈清,一時間竟然認不出來。
曾經“紅著眼睛的兔子”這會兒像是沾滿鮮血的野狼。
“陸霆川你就是個瘋子!”
陸霆川想告訴她,他早就瘋了,為了她,他和自己的爺爺拍板,為了她連這麼大的個厲家都不要了,為了她他放棄了他為之奮斗了二十年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