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開門,站在二樓過道欄桿俯瞰下面,沒見到沈清的影子。
沈清如果不在一樓的話,那就在臥室,果然過去把門打開就看到沈清蜷縮在床上。
沈清現在的性子越來越孤僻了,只要家里一有人來她就把自己關在臥室里,不愿意跟其他人交流。
這樣,挺好的。
就算以后他結婚有孩子,放沈清離開,按照她這樣的性子只怕也不敢離開。
沈清看著他進來,干巴巴問了句:“她們走了嗎?”
“嗯,走了。”
一句話,沈清又閉嘴,她躲著剛才那幾個人,更主要的原因她認出來了其中一個人參與了那晚的拍攝,看過她的丑態。
盡管她每天都在強調告訴自己,事情已經過去了,錯的不是她,可她依舊不敢面對。
她的卑微是與生俱來的,膽小更是刻在了骨頭里,一遇到什麼事就想要逃避。
沈清敏感覺察到了陸霆川的情緒不太對,她不會主動詢問,只是眼神困惑的盯著他看。
她這個人就是這樣,明明被人這麼欺負壓榨,受了那麼多傷,可還是下意識的會露出擔心來。
陸霆川說:“晚上我想吃餃子。”
“我去準備。”沈清起身下樓,開始發面搟皮。
陸霆川說的吃餃子,就是煮水餃,湯要大骨湯熬成的,看似簡單實際熬湯的過程麻煩,時間等的也長。
沈清只給陸霆川做過兩次水餃,上一次還是去年,好像也是這個時候
沈清給陸霆川做了一年多的飯菜,早已知曉他的口味,餃子做好后,叫人過來吃。
陸霆川盯著桌上的餃子,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目光帶著落寞。
“趁熱吃更好吃。”
沈清把消毒過的勺子遞給陸霆川,陸霆川接過先是喝了口湯,再舀起一個餃子吃下,嘴里溢滿肉香。
安靜吃完一大碗餃子,把湯都給喝干凈后,陸霆川才開口說了句:“今天是我媽的祭日。”
沈清一怔,這還是頭一次陸霆川和她提起他的家里人。
“我媽不會做什麼吃的,唯一做的好一點的就是煮速凍餃子。”
“我是個私生子,從小沒有爸,我媽是自殺死的,我沒有親人。”
無論是厲老爺子還是厲景深,他們都不算他的親人,對他來講,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就是他媽,可惜死的太早,他努力想要回憶他媽的模樣,想來想去,都是那一浴缸的血水,和深可見骨的傷口。
沈清是個合格的傾訴對象,她不會插話,像個木頭人安靜地聽完陸霆川說著過去的事。
沈清很質樸的想,其實陸霆川也是也很可憐。
私生子不是他能決定的,他沒有罪,小小年紀看著母親死在自己的面前,從來沒有感受過父愛,他的爺爺也從來沒有真心關心過他,小時候還被保姆虐待過,餓到翻垃圾桶撿餿飯來吃,最后吃出腸胃病。
他現在有豐富的物質條件,但他沒有一個愛他的人。
沈清以前是愛他的,而嘗過他給她帶來的痛后,現在也不敢愛了。
她眼里現在露出來的擔心,無非是她同理心強。
她自己都可憐巴巴的,見到別人可憐,就會生出惻隱之心,走在大街上看到要錢的,別人提醒那是騙子,可她還是愿意把身上剩下的坐車錢給出去。
她這個人就是這樣,圣母心泛濫,說是善良倒不如說是單純的傻,她不會極端的去恨一個人,被逼急了也是找個地方躲起來,疏遠整個社會。
被陸霆川傷害,她更多的是厭惡自己,自怨自艾。
活了這麼大,沈清從來沒有恨過誰,“恨”是一種極端的情緒,人一旦有了恨,不會放過別人也不會放過自己,含著恨活著,對她來講,太累了。
沈清的愿望也很小,那就是平平淡淡過完這一生。
沈清洗碗的時候,陸霆川貼過來抱住了她,不比往常那樣用力,他的手很輕的圈住她的腰身,臉埋在她脖子處,像是一只受傷的大犬。
沈清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的動作,她的手沾著洗碗泡沫,用清水沖洗干凈后,她回過神抱住他,她不太會說出安慰人的話,只能用手輕輕撫摸他的腦袋。
這是沈清這麼多天來第一次回應他。
陸霆川把人抱到了客廳沙發上,輕而易舉的吻住沈清,從淺淺廝磨再到深入探討。
這一晚很久,上床對沈清而言是一件極致痛苦的事,明明心里那麼痛苦,身體卻不受控制的沉淪,猶如生在水深火熱當中,兩種劇烈刺激下,簡直會把人逼瘋。
陸霆川總是喜歡在這種“場合”提出各種問題,逼問沈清。
“沈清,你會離開我嗎?”
沈清搖著頭,說不上話,眼里濕漉漉的泛著水光,長長的睫毛低垂著不敢和陸霆川直視。
陸霆川不太滿足她這樣的回答,他逼迫著沈清,想要從她咬緊牙的嘴里撬出話來。
沈清討好的勾住他的脖子,哀求著他放過她,不要那麼用力。
可越說,陸霆川越是反著干,就是想要她疼,要她哭。
“沈清。”陸霆川叫著她的名字,黝黑的瞳孔越發深沉,啟唇聲音帶著蠱惑,“說你永遠都不會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