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初眼眸沉了一瞬,緊緊盯著那抹熟悉的背影,最終那抹背影停了下來,從服務員手中接過一杯紅酒,似乎是感覺到了身后的目光,那人端著酒杯轉過頭。
厲景深。
沈知初在這樣的場合下看到他并不意外,來這里的哪個不是商界上的翹楚,厲景深這個J市首富沒有理由不來。
陸霆川死后,之前的股東紛紛站隊緊跟著厲景深,厲景深原本就是厲氏企業的繼承人,以前是他不要,現在他決定接手,自然而然的就落入了他的手中。
加上陸霆川以前的股份,現在他手上有厲氏企業百分之八十的股份。
近幾個月他風頭正旺,今天算是他這幾個月來頭一次出現在這種正規場合,比主辦方白氏還要引人注意。
他身邊兩個人,一個是趙錢,另一個則是隨身保護他的保鏢,不讓任何人靠近。
厲景深一轉身就對視上沈知初的目光,原本淡薄的目光多了幾分柔和,他舉了舉手中的高腳杯,示意了一下后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身旁的趙錢來不及阻止就看到他手里的酒杯空了,急的頭皮發緊。
“厲總,你忘記醫囑了?戒煙戒酒是最基本的。”
“我知道。”厲景深啞著嗓子。
“你知道,那你還……”趙錢忽然頓住,最近厲景深安分了不少,生活習慣從未有過的正常,不像是會忽然酒癮上頭的樣子,他瞟向厲景深的眼睛,見他一直盯著一個地方,他跟著看過去,果然在那里看到了沈知初的身影。
沈知初穿著一身紅裙,落落大方地與跟前的人交談,面容帶著姣好的微笑。
趙錢微微一愣,雖然知道沈知初變了很多,但沒想到她的變化會大到這種地步。
就算了解到不能再了解她的人,看到她這個模樣都會忍不住失神兩秒。
這是沈知初?
不對……這是一開始的沈知初,不過,隨著時間推移,讓他們都忘記了沈知初本來的模樣,還以為她是那只被折斷翅膀鎖在籠子里奄奄一息的鳥。
厲景深嘴角帶著笑,他目光有些失神,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走不出來,嘴角的笑也逐漸變得苦澀起來。
“她是不是很好看?”
趙錢下意識的點頭,的確好看沈知初雖然換了個殼子,但這殼子越來越接近她曾經的模樣,甚至已經看不到那個沈清的影子了。
沈知初活的越來越像當時那個驕傲張揚的她。
“一晃時間快過去十三年了。”明明喝進去的酒,可他卻感覺是中藥,藥渣子還停留在喉嚨里,苦意不減越來越濃。
沒人怕藥,怕的只是苦。
即使沈知初眼里不再有他,但厲景深的目光依舊追尋那道身影,看著她一身紅裙淺笑嫣然的站在另一個男人的身旁,小鳥依人地挽著別人的手臂。
黢黑的眼瞳忽然模糊,像是寒冬夜中浮在玻璃上霧氣,他腦子里不由浮現出,那年,也是像這樣的一場晚宴上。
沈知初穿著一身漂亮的紅裙,手里拿著一串糖葫蘆,款款朝他走來,那個時候的沈知初眼里滿眼是光,讓他錯以為他就是她眼里的光。
“厲先生,好久不見。”
如果當時他溫柔地回了她一句“好久不見”是不是結果就會不一樣?
穿著紅裙的沈知初成為場上的焦點,讓人不得不承認,她美的驚艷,不僅是外表,而是那股從內而發的自信和驕傲。
這樣的沈知初真的很好看,當初的他怎麼就把如此耀眼的沈知初給弄丟了呢?
現在沈知初找回來了,可她不要他了。
厲景深悶哼一聲,趕緊轉過身,握著酒杯的手一抖,杯子落下去摔了個四分五裂,一旁看住厲景深的保鏢眼疾手快地扶了厲景深一把,他才不至于隨著那個杯子倒下。
嘴角溢出血,厲景深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西裝,他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嘴角,血跡沾在上面并不明顯。
黑色西裝是沈知初喜歡的搭配,他脖子上那根領帶,還是當年沈知初給他買的,沈知初死后,這些他一直留著。
而如今那條領帶就像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讓他呼吸不得。
沈知初說她喜歡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因為看起來很嚴峻認真。
他穿了,她沒多看他一眼。
反而目光一直停留在身旁,穿著白色西裝的白邱璟身上。
所以,沈知初不是喜歡穿什麼類型款式衣服的人,而是只要她喜歡的人無論穿什麼樣的衣服她都喜歡。
一身紅裙的沈知初,站在身穿白色西裝的白邱璟旁,紅色更顯眼了。
厲景深捂住嘴,悶聲咳嗽,身體顫抖著,趙錢站在他身后,為他擋住一部分。
但剛才摔壞杯子的動靜還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服務員趕緊過來清理。
保鏢半攙扶著厲景深,將他帶去了一個不明顯的角落里坐著。
如果說沈知初是今天最耀眼的星光,那他就如一燭即將熄滅的燈芯,只要風輕輕一吹,就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