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嘗試著張嘴發出聲音,可喉嚨里跟塞了好大一口泥沙似的,發不出來,他抬手按住額頭,指腹壓著太陽穴,試圖把那股脹痛給擠掉。
余光中他看到沈修禮起身,似乎是往洗手間去了。
飛機還不到起飛時間,白邱璟張嘴吐了口氣,用盡力氣說:“我沒事不用盯著我,我去趟洗手間。”
空姐聽后趕緊往后退,方便白邱璟起身。
沈修禮絲毫沒注意到他被人盯上了,還一直跟著他。
他去洗手間沖了個冷水臉,想清醒一下,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麻痹自己說道。
“別想了,人死不能復生。”那個砍他手的白秋已經死了,就像他的妹妹沈知初一樣,已經死了很久很久了,人死了就不會回來了。
那天去墓園后,沈修禮就一直在查是誰去了他父母的墓地,可到現在都一無所獲。
周圍店長說的那個人,無論長相身高年齡都不是沈知初。
沈知初死后的遺體,還是他和秦默去J市公安局接走的,他還親眼目睹沈知初被送進火葬場,出來后就剩下一堆摻和著骨灰的骨渣。
身體健康的人,骨灰都是漂亮的白色,而沈知初的骨灰是泛著黑。
骨灰還是他看著秦墨撒進大海里的,當時厲景深也在場。
倘若沈知初沒死,那厲景深一定會第一個發現。
可這幾年,他聽說當年那個馳騁商界的厲景深一夜白了頭,人老了,再也不復當年的自負驕傲。
沈知初死后,改變了很多人。
沈修禮不混了現在是個有著積極人生態度的上班族,秦墨和蘇渺繼續研究抗癌藥救了很多像沈知初那樣患上胃癌的人,就連曾經被厲景深高價請來照顧沈知初的女傭周筱也換了職業成了一名律師,保姆張嫂退休養老在家里照顧流浪貓流浪狗。
他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來愛這個世界,懷念過去的沈知初。
沈修禮又澆了一臉冷水,他擦了把臉,眼睛里進水有些泛紅,看起來就像是哭了一樣。
如果人死能復生就好了,他已經學會怎樣成為一個好哥哥了,在妹妹受欺負的時候保護她,幫她打倒壞人,無條件相信她,會用盡力氣去愛她。
妹妹是放在心里寵的,他的手應該是用來保護沈知初的,而不是一次又一次把她扔下還打她。
他為什麼在沈知初死后才明白這個道理,那個時候已經晚了,老天連彌補的機會不給他。
沈修禮平時盡量不去想這些,可今天看到白邱璟,記憶宛如洪水般泄露出來,堵都堵不住,沖了個冷水臉后稍稍清醒了許多。
他打開手機看了一眼,飛機快要起飛了他得趕緊出去。
一打開門迎面撞上一堵肉墻,沈修禮抬眸嚇的往后退。
來不及反應,白邱璟按住他的肩膀再度推進去,門砰的一聲關上。
白邱璟按住沈修禮的肩膀控制在墻上,沈修禮看著忽然靠近的男人四肢無措,手更是無處安放。
白邱璟半瞇著眸子打量他,越來越熟悉。
“你好像很怕我?”
廢話,他手疼,能不怕嗎?
白邱璟觀察他臉上的表情,手抓住他的右手假肢,沈修禮抖的更厲害了。
“假的。”不是疑問好像一早就知道。
“你認識我?”白邱璟又問。
“你不也認識我嗎?”裝什麼不認識。
白邱璟:“那我應該認識你嗎?”
沈修禮忽然安靜下來,原本惶恐不安的心臟慢慢平靜下來,他能分辨出對方是不是要害他,而白邱璟此刻的表情是充滿困惑的,像是陷入了一道解不開的難題里面久久走不出來。
白邱璟會是那個砍掉他手的白秋嗎?
白邱璟一把松開他,退了兩步說道:“能告訴我你的手是怎麼斷的嗎?”
“你神經病啊,我憑什麼要把自己的私事告訴一個漠不相關的人?”
白邱璟平靜說道:“我只是很奇怪,明明我沒見過你卻能叫住你的名字,還有你的手我好像知道是怎麼斷的。”
沈修禮一聽大為驚悚。世界上這麼多人,長得像就算了,難道經歷還有記憶都能相同?
沈修禮人是不聰明,但不聰明不代表傻,頓時覺察到不對勁,很快腦子里得出一個結論,白邱璟就是當年砍了他手的那個白秋,白邱璟是白秋,他們是同一個人。
他現在不記得了,那只能說明是。
沈修禮咽了咽口水:“你失憶了?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
“我失憶?”
沈修禮不想跟他廢話,他失憶最好,自從右手殘廢了后,這個人就一直是他的噩夢。
對于沈修禮來說,白邱璟失憶才好。
“你失沒失憶關我屁事,我要出去了。”沈修禮說話的時候眼睛都不敢瞟白邱璟。
白邱璟頓時明白沈修禮一定是知道什麼,他在敷衍他,答案就在眼前,只要他輕輕翻過去就能看到,他沒必要錯過。
“敢走,我就把你另一只手扭斷。”
沈修禮嚇的不敢動,支支吾吾反抗道:“你有毛病啊,這里是公共場合你還是個公眾人物,你要是在這里敢碰我一下你還想不想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