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嫂一邊哭著一邊把衣服整理好帶了下去,趙錢在樓下等著,接過行李箱便急匆匆的趕去了醫院。
張嫂紅著眼眶不敢抬頭,等人走了后她揉了揉眼睛,嘴里念叨了一句“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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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錢回到醫院,病房門半掩著,怕打擾里面的人休息他放輕動作,先往里面瞅了一眼。
厲景深孤零零的坐在一張小凳子上,高大的身軀頹廢的躬著,聽到動靜男人扭頭看了門口一眼。
他還是蓉城首富,登陸在各大財經平臺上那個意氣風發的男人,眼眸如鷹隼充斥著冷漠和陰霾,初看是不安,往深處看卻透著脆弱。
趙錢快速回過神來,提著箱子小聲推開門:“厲總,你的行李我帶來了。”
“收拾出來放到柜子里吧。”vip病房什麼都齊全,有個單獨的衣柜,里面掛著衣架可以放不少衣服。
趙錢麻利的把衣服拿出來掛在衣柜里,匆匆瞟了眼躺在床上像是睡熟的沈知初問:“夫人她.......”
厲景深食指擋在唇邊,趙錢立即噤聲,他指了指外面,厲景深起身。
“厲總,夫人她怎麼樣了?”
倆人站在吸煙區,厲景深點了一根煙抽上:“子.宮被摘除以后都不能懷孕了。”他苦笑一聲,“趙錢我是不是做錯了?”
“厲總,你這也是為了她好,不過手段強勢了些,你應該一開始就該告訴夫人她得了胃癌不能有孩子。”
“我害怕她想起來離開我。”
“可她這樣跟當初恨你的時候有什麼區別?”
吸煙區里氣氛凝滯,像厲景深這種不懂愛的人,似乎只能絕情,愛而不能求而不得,他活的太過陰暗,出發點是好,可中途錯了那結果也就錯了。
“是啊,沒區別.......”厲景深捻滅煙,靠在墻上發出一聲苦澀的笑。
“厲總。”趙錢想了想,勸道,“要不你放了夫人吧.......”
“不可能!”沈知初是支撐他生命的人,他想都不敢想若是放開她,自己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
“厲總你是要一個活著的沈知初還是一個死了的沈知初。”他身為助理很多事都不能明說怕過界,可他怕再不點醒厲景深到時候他會后悔萬分。
“我都已經做到這一步了,你讓我怎麼放開她?”厲景深無聲嘶吼,那雙眼睛如滴進了兩滴血染紅一片。
“我現在放開她她才會死,你沒看過她醒過來的眼神,那雙眼睛里面一點光都沒有,死寂一片,她說著恨我可語氣沒有一絲起伏。”
沈知初能恨他是最好的,人有七情六欲,恨意也能證明一個人還活著,如果消失了,那她跟個死人沒兩樣。
厲景深陰霾的情緒幾乎要吞噬他,趙錢抿了抿唇,艱澀道:“厲總,我只是怕你后悔。”
厲景深澀然一笑:“我現在已經后悔了,如果時間能倒回我也寧愿沒遇見她........”他不該對沈知初動情,他這種不懂感情的人只會給她帶來傷害,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如今已經走到這里已經無法回頭。
趙錢沉默了許久:“可你兩個月后要和夏明玥訂婚,到時候夫人怎麼辦?”
“只是訂婚不是結婚,沈知初的血型太稀有,我會盡快找到和她一樣的血型,這樣就不用再受到夏明玥的牽制了。”
沈知初后期肯定是要做手術的,她需要夏明玥的血。
知道他勸不了厲景深了趙錢也沒再多說,厲景深抬手看了眼腕表:“出來有五分鐘了,我該回去了,她一向害怕醫院。”
趙錢看著厲景深的背影,從什麼時候起那個一向桀驁的背影忽然變得清冷蕭瑟起來了?仿佛一敲即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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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初安靜的有些反常,摘除子.宮后72小時不能吃飯,只能輸營養液。
營養液是乳白色,液體帶粘稠,沈知初一向怕疼,厲景深就讓護士給她扎的留置針,營養液流動的緩慢不那麼疼。
11月24日,沈知初做完手術的第三天,J市已經逐漸步入寒冷,沈知初身體畏寒受不得涼,左手一直放在外面輸營養液,手冷的跟冰一樣,表皮膚色發青,顯得凸起來的血管十分刺眼。
厲景深讓護工去超市里買了個暖手寶,充上電后放在沈知初手下取暖。
有了以前的各種經驗,厲景深不敢過于觸碰沈知初,怕引起她反感弄傷自己。
厲景深在病房里過的小心翼翼,沈知初卻跟沒事人似的,看電視,發呆,有時候盯著窗外的鳥看個不停。
厲景深忽然想起兩天前沈知初那句話。
——“鳥的翅膀終于被他折斷了。”
夜晚,沈知初時常被噩夢驚醒,大口喘氣,宛如在淺灘上垂死掙扎的魚,厲景深用力抱著她,他身體很暖和可怎麼也暖不到她心里。
冰冷的液體淌進她的頸窩,他在為那個死去的亡嬰哭,為沈知初失去當母親的權利而哭。
沈知初不顧手背上的留置針,抬起左手用力掐住男人的脖子。
她力氣太弱,別說掐死人了,她連傷他一分一毫都做不到。
掐著厲景深的脖頸一直在顫抖,不是因為害怕,也不是疼痛,是因為那雙手殘廢不能控制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