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景深溫聲道:“初初,我是來接你回去的。”
男人俯視著沈知初那張毫無血色的臉,樓道里的感應燈微弱的照在她身上,仿佛要把她整個人給照沒。
沈知初斂眉,纖長的蝶睫烏泱泱的遮擋住淚眼婆娑的雙眼,她咬緊下嘴唇。
隨著厲景深的貼近,除了恐懼外還有絲異樣的波動。
被傷了那麼多次,再見一次還是淪陷的感覺真惡心。
因為沒了動靜,感應燈忽然熄滅,廢舊的樓道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厲景深隱約能看到在她面前的身影,一時間沒了顧忌,貪婪的抱住沈知初的腰身,再一手推開門把人帶進了屋子。
他往墻上隨意摸了摸,摸到一塊凸起的硬物后毫不猶豫的按了下去,燈光剎那間照亮周圍。
房間里的燈光比樓道里感應燈明亮許多,顯得沈知初那張蒼白的臉更為憔悴。
沈知初不得不面對這個男人,躲的了一時躲不了一世,躲避本身是最沒出息的選擇。
“厲景深我不會跟你回去的。”她淚眼朦朧的看著他,眼神里帶著固執,跟以前那股倔強的性子一模一樣。
厲景深最不喜歡沈知初的一點就是她脾氣太犟,性子太倔,到了不可聽勸的地步,例如以前,她明明得了胃癌卻瞞著不告訴他。
瞞著對她有好處嗎?沒有!非但沒任何好處不說,還受盡冤枉,受了他不少欺負。
倘若沈知初早點告訴他真相,或許他們不會走到像現在這一步。
如今已經走到了懸崖邊,無論下面是海還是路都只能往下面跳。
厲景深看著她,抬起手撫了撫她的臉,聲音低沉而輕柔:“初初,你在這外面玩了都快三個月了,也該跟我回去把肚子里面的胎給打掉了。”
沈知初愣住了,她眼淚失控地看著他,半晌才蠕動著嘴唇輕聲道:“這是我懷了四個月的孩子,我不會跟你回去打掉他的。”
厲景深垂下眼注視著她的眼淚,隨后手捧住了她的小臉,大拇指輕輕捻拭著她的眼角,他聲音不疾不徐,就像是在敘述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沒有我,你哪里來的孩子?這個孩子是個意外,他本身就不該出現更不該被你生下來,沈知初我是為你好,你乖乖的去做流產手術好不好?我們以前沒有孩子不也過得好好的嗎?這個孩子你強行留下來只會給我們帶來不幸!”
厲景深一字一句的落在沈知初耳朵里宛如炸雷,她眼淚越流越兇,哭的很厲害,身子一抽一抽的,沒有哭腔,只是眼淚冷冷往下墜。
一雙眼睛宛如皸裂的黑曜石,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沈知初的眼淚對厲景深有一定威懾作用的,他會心疼,會為了哄她開心而退讓,可這次不行,沈知初必須打掉孩子。
沈知初用抗癌藥,馬上就要進入下一個療程了,懷孩子只會摧毀她的生命,他必須拿掉她腹中的孩子才能救她。
“你的出現才是給我帶來不幸!你特麼的就播了個種,跟你有半毛錢關系嗎?孩子在我肚子里好好待了四個月,憑什麼你一句打掉我就要放棄他?他配不配降臨在這個世界上也是由我這個懷上他的母親說了算,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他,我也不會扔下他!”
“不是你放不放棄,而是這件事你根本沒有選擇權!”厲景深不愿意告訴沈知初她患有癌癥,害怕她恢復記憶離開他。
這樣的私心,讓他說句關心她的話都顯得極為可笑。
沈知初微怔過后忽然像瘋了一樣用力掙扎起來,她聽不懂厲景深的話也不懂他的意思。
什麼叫她沒有選擇權?什麼叫必須打掉寶寶。
在她看來厲景深現在就像是陷入魔怔的瘋子。
“你放開我,我不想見到你,你給我滾!滾出去!”情急之下,沈知初用力打了厲景深一耳光。
厲景深疼沒疼她不知道,她只感覺得到自己右手掌心發麻。
清脆的耳光聲在安靜的屋子里十分響耳,沈知初用了全身力氣而厲景深臉偏都沒有偏一下,這讓沈知初越發感到害怕。
“打夠了嗎?出夠氣了嗎?”厲景深那雙黑眸一如既往的漆黑幽深,帶著淡淡的疏離和冷漠,“沒撒夠氣就繼續,等你出夠了我們就回J市醫院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
如此冷漠的話,厲景深卻說的真誠無比,眼睛深處甚至還帶著一抹不易見的深情,讓人看到作嘔!
因為情緒失控,沈知初胸腔劇烈起伏著,她抬手又扇厲景深一巴掌,還不夠她開始對他拳打腳踢,最后干脆張嘴咬住他的脖子,直到咬出血。
厲景深跟木樁似的杵在原地,眉頭輕微擰著,任由沈知初撕咬。
沈知初的力氣太過微弱,明明是她在撕咬厲景深可她卻疼到不行,眼淚順著臉頰滑入嘴里,她哽咽了一聲,有些反胃。
沈知初猛地推開厲景深,擦掉嘴上的血:“厲景深我恨你,如果你要拿掉我的孩子,我會恨你一輩子!永遠都不會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