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淚落在厲景深手指上,明明是溫涼的溫度,可他卻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直接縮回了手。
他眼神不自在的轉移,這才發現沈知初手背上流血了。
厲景深按了下墻上的鈴,冷漠轉身:“我回去了,你一個人好好在醫院待著,下周三我會帶你去法院聽審。”
沈知初望著他的背影,驀地說道:“厲景深,我一直以為你不是個言而無信的人。”明明是在確定這一件事,可說出來的語氣卻帶著遲疑的顫抖。
厲景深沒有回頭看她一眼,只是拉開門走出病房時輕飄飄說了句:“沈知初需要我提醒你一句,我是對著神父撒過謊的人麼?”
像是被卸掉了全身骨頭,沈知初軟綿綿的躺在床上,眼淚不斷順著眼角往下淌,打濕了枕頭,她也在這一刻痛徹大悟。
沈知初和厲景深當年結婚也是轟動一時,畢竟兩家都不是什麼小家族,牽扯著兩個上億公司,除了婚協外婚禮也很重要。
他們在媒體前舉辦了一場簡單的婚禮,殿堂前神父拿著經書,莊嚴問道:“厲景深先生,請問你愿意照顧沈知初小姐一生一世,愛她,珍惜她,呵護她,無論貧窮與富貴,健康或者疾病。”
那年身著一身黑色西裝的厲景深站在她對面說了三個字“我愿意”
所以從一開始他們的婚姻就是一場欺騙,而厲景深又怎會對她言而有信?
沈知初哭的時候沒有聲音,只是身體一抽一抽的,牽扯到身體上的傷口痛到骨髓里。
她看向自己左手上的針,發泄似地抬起手用力拔掉扔在地上,掛著藥水的桿子在頭頂上哐哐響。
手背上的針,這下徹底穿了出去,血液如注水般往下淌,不一會兒就濕了整個手背。
很疼,可心里更疼。
沈知初頭一次這麼痛恨自己的記憶能把厲景深記在心里十六年,奮不顧身的接近他猶如飛蛾撲火,追在他屁股后面不要臉的說喜歡他,像個傻子一樣嫁給他。
從頭到尾的一場戲,唯有她真正入了戲,成為悲劇角色。
現如今被逼到破產,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話,也許此刻那些嘲諷她的早就先她一步知道了結果,只有像個笨蛋的她才明白,喜歡厲景深十六年里她是多麼自取其辱。
厲景深走出病房并沒有立即離開,他站在門口靠在冰冷的墻上,聽著從房間里傳出的抽噎聲。
女人壓抑的哭聲如同一把銳利的鋒刀穿破他的耳膜,他不由自主地握緊拳頭。
他明明厭惡沈知初,可為什麼當聽到她說離婚他會那麼生氣?
為什麼?
厲景深給自己做出解釋。
他不是在意沈知初,而是純屬于男人的占有欲,為了更好操控折磨這個虛偽的女人,表面夫妻實際是把她當條狗一樣綁在身邊捉弄!
厲景深垂著眼瞼,面色不復之前的燥怒,眼中的戾氣恢復平靜,漆黑的黑眸如一灘死水深不見底,像暴風雨前的寧靜。
厲景深停留了一會兒看到護士來了,他松開緊握的拳頭,抬步離開。
第28章 傷痕累累的手
護士還是剛才的小護士,她實在是放心不下沈知初,鈴一響,她自告奮勇的就推著藥車去了,腦子里腦補了各種畫面,可她沒想到一推開門,看到的是沈知初血淋淋的手。
原本整潔干凈的病房亂成一片,地上散落著紙張,輸液管在床上攪成一團,藥袋被扔在地上流了一地。
而最為刺目的是沈知初受傷的手,整個手背都被血給染紅了,連被單上都是。
“怎……怎麼回事兒?他欺負你?”小護士看了看沈知初的手,又看了眼她微紅的眼眶,像是為了照顧她的情緒說話很是小心。
沈知初搖頭,聲音帶著剛哭過后的沙啞:“我自己弄的。”
護士不怎麼相信。
她從藥車上拿出棉簽和消毒藥水,小心翼翼的抬起沈知初的左手,血有些凝固了得清洗干凈。
針穿過的地方正汩汩往外流血,傷口說不上大,就是那兒扎太久了,針眼大一時半會的止不住血。
“可能有點疼,你忍著點。”
“嗯。”沈知初輕聲回應,抬眸失神的看著天花板,最疼的時候都已經熬過去了這點算得了什麼。
小護士把留置針取下來,看著她傷痕累累的左手,這手不能再扎針了。
護士詢問:“扎右手可以嗎?”
沈知初問:“我還得輸多少天液?”
小護士翻了一下冊子,密密麻麻的好幾張,大概估算了一下:“恐怕得十天半個月。”
還要這麼久?沈知初蹙眉,也不知道下周她能不能順利去聽審她嘆了一口氣:“扎吧。”
護士技巧好扎針不怎麼疼,依舊是留置針,就是扎在右手有些不方便。
給沈知初換完藥,小護士貼心的把被子給她換了,順帶把地上的紙張也收拾干凈,她盯著那幾張假的病例單,問沈知初:“你先生這是回去了?”
沈知初抿了抿干燥的唇瓣,點頭。
小護士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沈知初是沈家大小姐,在三天前她還是蓉城女人圈里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