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初。”厲景深走過去把被子一把掀開,被關了近四天的沈知初,臉色蒼白憔悴,唇色呈藕青色,整個人跟個易碎品似的,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
厲景深從未見過這麼虛弱的沈知初,心臟莫名地擰了一下,很疼。
“給我起來,裝什麼死!”手指一碰到她手臂,才發現她身體冷的像冰一樣。
厲景深心里一慌,彎下腰將瘦骨伶仃的沈知初給抱起來,這體重比三天前更輕的,原來,三天不吃飯能瘦這麼多。
抱在懷里的感覺就跟在抱一個小孩子,全身上下只剩骨頭,還有點硌人。
外面的光有些刺眼,沈知初睫毛顫顫悠悠地抬起,那雙漂亮的眸子,里面渙散到聚不攏人影來,空洞的毫無生氣。
她終于撐過來了。
沈知初微微仰頭看著厲景深的下巴,他的薄唇,鼻子,眼睛,目光一點一點的掃過。
忍了三天的眼淚掉了出來,厲景深感覺到了,頭一低,沈知初淚眼朦朧直勾勾地看著他。
沈知初經常目不轉睛地看他,里面是深不見底的深情,以前厲景深覺得挺惡心的,而如今沈知初的雙眼像是失去了光,里面漆黑一片,無論他怎麼找也找不到那一點兒深情。
厲景深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重錘擊中,悶痛不已。
沈知初嚴重缺水,外加病痛帶給她的折磨,整個人像枯了的花,說話都沒力氣,她扯著嗓子艱難吐出兩個字:“去哪?”
厲景深抱著她已經到了停車場:“去醫院”
“我不去醫院。”她從小就不喜歡進醫院,對她而言醫院就是悲劇的開始,她媽就是在里面死的。
而她的病,去了醫院一檢查肯定瞞不了厲景深。
厲景深冷漠地睨了她一眼:“不去醫院你想死嗎?”
我本來就快死了啊,沈知初咳嗽幾聲牽扯到了胃,她死死按住,濕著眼眶顫顫巍巍地說:“我們……去民政局辦離婚吧。”
“你還想和我離婚?”
厲景深此時的臉色冷厲的仿佛寒冬,目光掃在沈知初臉上,陰鷙的像無數把刀子。
沈知初避無可避,她咽了口唾沫,喉嚨稍稍濕潤后,啞著嗓子順暢說道:“不然呢?我又不是沒你不行,沒有你不能活,厲景深你看你把我關了四天,我不也照樣好好的嗎?”
厲景深抿緊薄唇,他本來站在后車門旁的,聽了沈知初這通話后,長腿一跨來到副駕駛,單手抱住沈知初,另只手拉開車門將人放進去。
“既然好好的,那就跟我去另一個地方。”他本來想帶她去醫院的,不過看來是沒必要了,她精神好得很!
他動作粗魯,絲毫不顧及沈知初的感受,說是放倒不如說是扔,沈知初的頭直接撞在了方向盤上,腦袋嗡嗡直響。
厲景深繞過車頭坐上駕駛座,車門關的老大一聲響,車子都震了震。
沈知初在車椅上蜷縮成小小一團,她像是哪里痛,臉色很白表情都有些猙獰。
厲景深俯身過去,也不顧她坐沒坐正,直接撩過安全帶把她綁在上面,隨后踩著油門掉頭駛出去。
沈知初不知道厲景深要把她帶去哪,車開的很快,路景一閃而過,她是在蓉城長大的,對城市路線很熟悉,看著路邊的標牌。
厲景深,這是要帶她去刑事法院?
他帶她去那兒做什麼?難道要和她打離婚官司?可離婚案也不是直接上法庭,還有夫妻離婚,怎麼牽扯上刑事了?
沈知初腦子渾渾噩噩,東想一下,西想一下,把頭想疼了也沒想出個源頭來。
她側頭看著窗外霧蒙蒙的天,厚重的烏云壓在房頂上空,像是隨時會塌下來一樣。
為了讓沈知初有體力看完接下來的戲,厲景深把車停在了一家早餐店,他下車也沒忘把車給反鎖。
沈知初苦澀一笑,就她這身體讓她跑她也跑不掉,厲景深倒是對她很自信。
看著厲景深提著一杯粥過來時,沈知初眼神恍惚,直到對方說了句“吃了。”她才反應過來。
沈知初伸手捧住粥,紙杯上的暖意綿綿不斷的傳遞在到她手上,她低下頭僵硬的咬住吸管喝了一小口粥。
不得不承認,這是她這輩子喝過最好喝的粥,那麼暖又那麼的甜。
眼淚在眼眶里打圈,沈知初擤了擤鼻,心里罵著自己:沈知初你就這點出息?你忘記厲景深侮辱你的話?把你關在臥室不聞不問四天了嗎?你怎麼好意思感動?
可那是厲景深,是她喜歡了十六年的厲景深啊……她就是那點出息,一顆糖葫蘆就能換來真心的人,不然也不會念念不忘這麼多年。
胃里面裝的全是嚼碎的衛生紙,本就胃脹,如今喝點粥下去里面翻江倒海,像是一根棍子在里面絞,沈知初猛的咬緊吸管干嘔了一聲。
正在開車的厲景深,瞟了她一眼:“怎麼,不符合你沈大小姐的口味?”
語氣上滿是嘲諷,沈知初咬緊牙捂住嘴,將已經涌上喉嚨的嘔吐物又咽回去,整個口腔都散發著一股酸氣,她甚至不敢張嘴,怕微微一嚅動唇瓣就會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