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輕盯著那張臉看,這個膚色稍黑,扛槍的少女——
竟然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這是她嗎?
看起來很囂張啊。
不可一世,好像把誰都不眼里。
扛著槍的樣子,英姿勃發,傲嬌的小表情,盛輕非常熟悉,因為這是她自己的表情,她時常做。
而坐在椅子里的男人右手邊,還有她更加熟悉的一個人。
就是盛雪。
她姐不像那樣囂張,只是安安靜靜的站在那里,像一朵山間靜靜開放的花朵。
閻羅指著相片上的盛輕說:“這是你十六歲那年照的,那時候你還沒有想離開救世軍,我們的感情也非常好,你對我言聽計從,不像現在這樣,變得這樣生分,我實在不喜歡你這樣。”
盛輕把視線從相片上收回來,“誰稀罕你喜不喜歡。”
閻羅皺眉。
盛雪冷下臉來:“你要是再敢不恭敬,我要你好看。”
盛輕:“……”
她雖然不喜歡閻羅,想要氣死閻羅,但卻不敢招惹她姐,她脖子上現在還有她留下來的痕跡。
盛輕看著一墻的相片,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他們說上面的人是她,也確實和她長了一模一樣的臉。
可她完全沒有記憶,毫無情緒可言。
反而是,她對相片上的背景很好奇:“為什麼這些小孩手上都拿著槍?看起來他們都不大,只有十多歲。”
誰家的大人,會讓十幾歲的孩子去持槍啊。
而且華國境內,普通人持槍是犯法的,也無法接觸到槍支。
閻羅并沒有對她隱瞞,她問什麼,他都樂意告訴她,“你聽說過娃娃兵嗎?”
“什麼兵?”
“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國家有戰亂,而發生在戰亂國家的地方,就會有無數的死傷和悲劇,比如我的老家,東南亞某國的一個小鄉村。”
“十歲時,我的父母,我的妹妹,都死在了一場政府軍與反叛軍的戰斗中,反叛軍擄走了當地的許多孩子,那些被擄走的孩子,會被訓練成娃娃兵,然后讓他們持槍去參加戰斗。”
“我就是其中一個娃娃兵,遇到你們姐妹之前,我參加過許多場戰斗,運氣很好,僥幸活了下來,而那些和我同一批的娃娃兵,全都死了。”
“在戰爭國家,所有人都是戰斗的工具和資源,孩子也是,娃娃兵死了一批,就要去找另外一批,你和小雪所在的村莊,也被反叛軍洗劫一空,你們的父母和我的父母一樣,死在了槍下,他們都是戰爭的犧牲品。”
閻羅看著盛輕的眼睛,緩緩說道:“剛被擄來的那陣子,你們很害怕,有些小孩想著要逃跑,被抓到后,首領都會一槍解決,絲毫不會留情面,一是震懾你們,讓你們害怕,二是告訴你們,不想死,就要聽他的話,當娃娃兵,參加戰斗。”
“你和小雪,性格完全不同,小雪雖然是姐姐,但她膽子比你小,哭的次數比你多,不敢拿槍,不敢殺人,唯唯諾諾,那個時候我就想,她肯定活不過三天,一定是第一個死的小孩。”
“我的猜測完全是對的,到第三天,她還是連槍都不敢碰,恰好被首領看到,首領拿起槍就要爆她的頭,你卻沖了出來,要保護姐姐,首領把你打翻在地,你爬起來撿起地上的槍,殺了首領的狗。”
“首領沒有怪你,反而笑起來,說你是個勇敢的孩子,你保護了你的姐姐,讓我也覺得有趣。”
“那個時候你才五六歲,小小的一個人,槍都比你長,比你大,一雙黑色的大眼睛,驚慌又害怕,為了保護姐姐,卻敢開槍,讓我覺得有趣。”
“那個時候的我,已經長大了,成為反叛軍的重要一員,沒人能欺負我,命令我,除了首領。我有意無意的照顧你們,給你們吃的,不讓別的小孩欺負你們,你和小雪像兩條小狗,知道有人對你們好,你們就巴巴的貼上來,或許我是同情你們,也或許我是看到你們,想到我死去的妹妹,總之你們在我的保護下,在反叛軍里活了下來。”
“我們的關系一天比一天好,像朋友,像家人,我甚至還承諾你們,一定會讓你們過上好日子,你們跟著我,也一天比一天能干,但直到有一天,你過了十六歲,突然要離開我。”
閻羅說到這里,看向盛輕,“我不同意,你和我發生了爭執,你脾氣火爆,憤怒之下放了一把火,燒了我們的營地,帶著盛雪,離開家鄉,一路到了華國,改頭換面,用假身份,在華國境地的董家村住下來,直到前段時間,小雪主動聯系我,我才知道,你們原來在帝都。”
長長的一段話,他說的很慢,很清楚,盛輕全部都聽到了。
盛輕覺得他話里有自相矛盾的地方。
如果閻羅對她和姐姐很好,她為什麼要帶著姐姐離開?
不是他在撒謊,那就是他還有別的隱情沒有說。
盛輕垂著視線,沒有說話,半響,抬頭看向閻羅,笑起來:“我不相信,如果我真的和你關系很好,那我為什麼要離開,還放火燒了你的營地?”
閻羅皺眉:“這些相片做不了假。”
“怎麼做不了,你站著別動,我給你拍幾張相片,找個PS大神,能把你P到任何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