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的那頭,靠近窗戶的小飯桌旁,一個孩子正埋頭在那寫著作業,看起來很有些沉悶,
屋內一股悶熱的氣息傳來,
“你,你來做什麼?”余英吃驚的問道。
她跟黃如鳳的矛盾她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我給你找了個工作。”黃如鳳直接的道。
“你給我找了個工作?”余音一臉不敢置信的道能。
黃如鳳也沒在意,只是解釋道“我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
你家里的事我聽到一些,”
余英本來情緒還算穩定,但一聽到這話后,頓時吼了起來“不需要,我余英不需要!
不要在那假惺惺的,我不需要同情,我一個人也可以將他帶大!”她身子站的很直,眼睛通紅。
“呵”黃如鳳看了她一眼,嘴角帶著嘲諷,
“所以呢,你要讓孩子轉學?就你那一個月幾千塊的工作,租房子,還要給他付學雜費,生活費?”
“夠麼?”
多大的人了,還在乎那一點自尊心,你不怕吃苦,但你難道不愿意孩子過的好一點?
這話就像是擊到了余英的軟肋一般,她整個人就像是一只泄了氣的氣球一樣,身子也佝僂了起來,
眼睛卻更紅了起來。
“那男人跑了是他的問題,不是你的問題,唉,我打聽好了,福安工地現在缺一個人,你去給溫言服個軟,看在我的面子上,應該能進去。”
余英眼一抬,
“不要說我羞辱你,我沒那個興致,剛剛我去問的,沒說是你去,你要是能放下自尊心就去,放不下,就當我這一趟沒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黃如鳳說完也沒給余英說話的機會就扭身嘆氣離開了,
余英望著黃如鳳的背影,又看了看在窗戶旁盯著自己的兒子,不由得沉默了下來。
她的老公不在福安區,一年不回幾次,但生活費時不時的會給一點。
但,
半個月前,余英的老公跑了,留下了她們母子,
對余英說的是,孩子丟給福利院,舍不得就自己養,但他那里不會拿一分錢出來養他,
他組了一個新家。
打電話的時候,六歲的孩子就在余英旁邊……
黃如鳳的話說得很清楚了,福安工地要人,
對于她來講,相比于這個時不時就扣錢過年才發工資的老東家,福安工地是她奢望了好久的地方。
而機會現在就擺在她面前,黃如鳳替她牽線搭橋。
一個月前鄰居說過,她拒絕了,因為她冤枉過溫言,她的自尊心也不允許她去。
但是今天,她動搖了,
她兒子就讀的學校也是盛海市的私立學校,她全部的希望就在她兒子身上,最不濟,她希望他能考個不錯的大學,以后出來別像她這樣做苦力,
所以學費貴一點,她咬牙接受了,省一點,拼一點也就夠了,
老公跑路了,其實她早就感受到了,他早就不愛她。
但想著有兒子在,她也一直忍著將委屈打碎牙齒往肚里咽,畢竟,每個月還有一兩千的生活費,但現在……沒了,都沒了……
她要一個人兼顧起學雜費,和生活的里里外外。
她的老東家不靠譜,但她也沒個一技之長,到目前還在發愁九月的學費,
黃如鳳就給她送來了一個選擇,福安工地,
準時發工資,不克扣血汗錢的工地在她眼里,已經沒有地方比它更好了,在之前,她日思夜想的想進!
現在,機會擺在眼前,
只有一點,
她要去見溫言,見面后不管溫言怎麼對她,但最起碼她低頭了,
她不想低頭,她一直都很要強,
哪怕她自己清楚,那一天是她的錯,但她性格就是這樣,認死理,她可以心里對溫言說對不起,
但嘴上卻不能,
那孩子真的被迫轉學麼?
老師跟她說孩子很聰明,她也一直認為,她的兒子很聰明,
但馬上九月就是一筆學費,
“媽媽,你把我送孤兒院去吧,”
冷不丁,窗戶旁邊,她的兒子陳暉說道,沉默削瘦的小臉上滿是認真。
她幾步過去,一把抱住那小小的身體,
“傻孩子,你說什麼胡話呢?媽媽有穩定工作,你只用好好讀書,好好讀書……”
“從現在開始你姓余,我的余!余暉!”她說著,幾十年沒哭的她第一次抹了眼淚。
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她余英自認為沒什麼文化,也不懂什麼大道理,更不識幾個大字,但是這句話她感觸很深很清楚。
既然老師說孩子聰明,孩子自己也努力,那她再苦再難也要保證他的教育!
至于自己認不認輸,與孩子相比,這不重要……
“……”
當晚,余英一個人將自己收拾了收拾,去了福安區的一個超市,拎了箱牛奶,買了點旺旺就朝著溫言住的位置走去。
熾亮的燈光籠罩,白熾燈下,溫沫正趴在桌子旁做著作業,溫言則在一邊,看著溫沫做題。
傅少誠則出門去了,說是有點事,溫言也沒在意,傅少誠很讓她放心,從未超過十點回來。
溫沫做題很細心,基礎也很牢靠,很少有失誤,基本上是全對,這也讓溫言少費點心。
就在此時,門被敲了敲,
“來啦。”溫言喊了一聲就前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