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嘆息:“少爺要擔心的,不是她要做什麼,而是她可能什麼也不想做。”
這話是什麼意思?蕭驚堂皺眉,張了張嘴想問,卻又咽了回去。
只是個丫鬟而已,他何必那麼關心,只要她離不開,那隨便她做什麼不做什麼,都沒什麼關系。
夜幕降臨,書房里亮起了燈,廚房的晚膳送來的時候,蕭驚堂還在看賬。
“二少爺,用膳。”有丫鬟恭敬地提醒了他一聲。
不耐煩地抬頭,蕭驚堂看了一眼滿桌的菜,皺眉道:“我沒空吃,做個漢堡送來就可以了。”
漢堡?丫鬟一臉茫然,呆愣在原地。
“溫柔呢?”二少爺道:“讓她去做就是了。”
“已經是到了她休息的時間。”丫鬟小聲道:“白天是她,晚上是奴婢來伺候。”
丫鬟也是要輪班的,不然非得累死不可。往常溫柔是自由自在地隨時在伺候,但這回挨了打,倒是老實了,跟她對了輪班的時辰,該來伺候就來,該休息就休息。
“把晚膳都端走,讓溫柔去做漢堡。”二少爺冷哼:“蕭家的奴婢,在休息時間也得聽主子吩咐。”
丫鬟一愣,麻利地提著裙子出去叫了溫柔。
聽了吩咐,溫柔也沒多說,去廚房做了,便端去蕭驚堂的屋子里。
“二少爺,您的漢堡。”
“嗯。”
依舊就著她的手吃,咬下去一口嘗到點熟悉的味道,蕭驚堂一直皺著的眉頭總算是松開了點:“就這麼拿著吧。”
“是。”這回沒有反抗,也沒有說上了茅廁沒洗手,溫柔恭恭敬敬地將三個漢堡拿著,讓他全吃了,然后才收拾了東西,退了出去。
嘴里炸肉和蔬菜的香味兒仍在,屋子卻空落得緊。
蕭驚堂抿唇,繼續看著手里的賬本,屋子里的燭臺燭光閃爍,影子映在墻上,倒是有兩個。
疏芳和牽穗回來的時候,溫柔正哼著曲兒在洗衣裳。
雖說是夏天,但水到底是冰涼的,溫柔完全沒在意,洗完了就晾在后院里。后院里三排架子,都已經晾滿了。
“主子?!”疏芳嚇了一跳,連忙過去接了她手里的衣裳,將她的手握住。
冰涼。
“您……身子還沒好透呢,碰了涼水,以后要落下病根的!”疏芳急了:“誰又讓您做這個的?”
“沒事,反正躲也躲不過去。”聳聳肩,溫柔笑道:“你們回來了倒是好,可以幫幫我,那邊的柴火還沒劈。”
牽穗臉都綠了:“又是巧言背后使的壞吧?”
巧言那姑娘,雖說只是個通房丫鬟,但在府里的人脈還真不少。外有看側門的看守,內有管下人衣食的李嬤嬤,背后給人穿小鞋實在是太容易了,而且還抓不著她什麼錯,一旦二少爺問起,完全可以說是別人做的,跟她沒什麼關系。
“那姑娘腦子不太好,理解理解她吧。”溫柔聳肩:“杜二小姐在府里她不去對付,偏生要跟我過不去,那有什麼辦法?”
“這還要理解她?”疏芳咬牙:“我真恨不得打她!”
“要是能打,你以為我會忍著?”溫柔失笑:“打得過的,我就不跟她說什麼理解不理解了,往死里打了再說。”
疏芳一愣,覺得又好笑又心酸,低頭幫她洗著衣裳,喃喃說了一句:“這日子可怎麼過才好?”
人生嘛,船到橋頭自然直,溫柔一點也不擔心,每天盡好丫鬟的本分,就等蕭驚堂那股子火氣慢慢消散。
蕭二少爺看起來不是個很記仇的,她沒等多久,他便沒再針對她了。這天伺候完他洗漱,蕭驚堂還問了一句:“你被人派去洗衣裳了?”
“是。”
微微皺眉,蕭驚堂有點惱:“你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知道?”
這時候還敢碰冷水做重活,以后可怎麼辦?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莞爾一笑,溫柔道:“二少爺不護著奴婢,奴婢能有什麼辦法呢?”
臉色有些陰沉,蕭驚堂任由她替自己更好衣,抿著唇沒說話。
午膳的時候,巧言就收到了蕭管家的傳話。
“杜二小姐在別院寂寞,二少爺的意思,讓你先過去陪伴兩日。”
正在與李嬤嬤談笑,一聽見這話,巧言當即便沉了臉:“為什麼是我?”
蕭管家笑得和藹:“大概是您最讓少爺放心。”
說得好聽,讓她去別院,不等于變相的冷落麼?巧言心里沉的厲害,卻不敢說什麼,只問了一聲:“上午伺候二少爺的,是杜氏?”
“這個老奴沒注意。”蕭管家頷首,轉身便走了,沒透露半句。
然而,不用他透露,巧言稍微一問也能知道,定然是杜溫柔在蕭驚堂面前說了什麼。
于是用過午膳,溫柔就被堵在了主院外頭。
“你陷害我?”
溫柔挑眉,平靜地看著面前這丫頭,道:“這突然而來的罪名又是為什麼?我陷害你什麼了?”
壓著脾氣,巧言的臉微微扭曲:“你在二少爺面前說了什麼,讓他要趕我去別院?”
“二少爺麼?”裝作認真地想了想,溫柔笑道:“也沒說什麼,他問我是不是洗衣裳去了,我回了是,然后便再也沒說了。怎麼?難不成因為這個,你堂堂二少爺的通房丫鬟,竟然要被送走?”
“……”先前還溫順的人,一夕之間竟然變得有了刺?巧言有點錯愕,看她的眼神也便不掩飾了,滿滿的都是敵意:“你這狐媚子,迷惑二少爺,就是為了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