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文把筆帽扣好,將字條交給了安子琛,神色悲憫:“想不到孫老,居然就這麼去了……實乃我報界的損失啊!”
梁朝文泛紅了眼眶,拍了下大腿,樣子頗為憤慨,“這位探長,你們能確定,孫老真的是自殺嗎?”
梁朝文的情緒很激動,顫抖著雙唇剛要說什麼,被安子琛扶住胳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去你辦公室,我恰好也要了解一些情況。”
梁朝文適才把話咽了回去,帶著安子琛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安子琛掃了眼梁朝文桌上疊放的報紙和報刊,他拿起最新一期的《燈火》隨手翻閱了一遍后,又放回到原處。
“我就不自我介紹了,想必梁主編應該對我很熟悉,川島隊長身邊的大紅人。”
安子琛自嘲一笑,“你們做新聞的,應該不陌生。”
梁朝文微怔,低了低頭,尷尬的推了下眼鏡,他猛然意識到安子琛的話,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眼對方。
安子琛又拿起桌上的一份報紙,隨意說道:“你就把你知道的,關于孫園爍的信息,一并告訴我。
我雖然救了川島隊長,并不意味著,我就是給日本人賣命的。
我是巡捕房的探長,維護公共租界的治安,才是我的職責。
所以,你也不用太避諱我。”
安子琛的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門就被人敲響,林初初拿著剛寫好的紙張,探了個頭進來,詢問道:“我方便進去嗎?”
“進來吧林記者,否則你們主編會很怕我,不與我說實話。”安子琛開口笑道。
梁朝文扯了下嘴角,他的確不敢和安子琛全盤托出,怕他把這些轉告給日本人。
林初初走了進來,把祁凱的個人信息交到了安子琛手中,她雖然不太清楚安探長為何要報社的同事手寫一份個人信息。
但她知道,安探長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梁主編,我之前從巡捕房套了那麼多的新聞,多虧安探長放的口風。
他可是我好友的戀人,不會出賣我們的,你就放心吧。”
林初初打起了包票,看向梁朝文。
梁朝文扶了扶鏡片,凝重著表情道:“既然小林都這麼說了,我也就不兜圈子了。
孫園爍也算是我們日報社的元老了,他一直都在做社評的文章,難免會惹到一些人。
要說孫老自殺,我也不信。
他為人樂觀,又還有未完成的事,他總說,處在暗夜下,《燈火》不能滅。
這樣一個人,怎麼會自殺?一定不可能!”
“我聽說孫老正在準備下一期的副刊內容,貌似是有了新的素材。
我懷疑,是他觸及了誰的利益,惹了殺身之禍。”安子琛低聲說道。
梁朝文愣了愣:“那你剛才……”
“我也是怕你們這里,有嘴快的,會給你們報社惹麻煩。”安子琛解釋道,“所以只說是自殺。
梁主編,不要有顧慮,你有什麼就說什麼。”
梁朝文嘆了口氣,拉開抽屜,從里面掏出一份律師函,遞給安子琛。
“這封律師函,是在一個星期前,寄到孫老手中的,郵寄的信封上,沒有署名。
而律師函上,是一個叫做羅雨的女士,被人起訴,起草這份律師函的,是天瑯律師事務所。”
林初初詫異的抬起頭,湊到安子琛身邊看了眼律師函上的文字,蹙攏眉心。
梁朝文繼續說道:“當時孫老找到我,覺得這個東西,來的莫名其妙。
之后,孫老又接二連三的接了相似的律師函,總共有三封,只不過,被發律師函的姓名變了。”
第4章 報社調查
“第一封是羅雨,我們判斷是位女士。
第二封是一個叫劉素娥的,也是位女士。
第三封,還是一位女士,叫王婷。
這三位女士,被控訴的理由是捏造事實,對當事人造成了實質性的利益受損。”
林初初拿過安子琛手里的律師函認真看了幾遍后,突然說道:“我怎麼覺得,這幾位女士的名字很耳熟……”
林初初低頭思索了片刻后,猛然想起來道,“對了對了,我想起來了,前天我去追蹤一位在香料事件中遇害的女性顧客,她好像就叫羅雨。”
安子琛忙問道:“香料?是用了護膚品,身上起疹子或是潰爛的事嗎?”
林初初訝然的點了下頭:“對,安探長也知道?”
安子琛疑惑的看了眼手里的律師函,解釋道:“今天凝兒的香水行,遇到了幾位來鬧事的女顧客。
說是買了香水行的商品,皮膚出現了過敏和潰爛。
我的確是見到了她們身上有這種癥狀,但是她們用的產品,并不是凝兒店里的,只有包裝是一致的,里面的東西不是。”
安子琛斟酌著,把律師函收了起來,打算一并打回去研究。
同時,他也起了疑慮,今天去凝兒店里鬧事的,難道不是川島康安排的人?
“這就奇怪了。”林初初擰起眉心,看向梁朝文,“這律師函上,怎麼受害的一方,反而成了被告?”
梁朝文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孫老覺得這三封律師函,也十分蹊蹺,就親自去了天瑯事務所探查。
結果發現,這三封律師函,只是寄給了上面的三位女士,并沒有接下來的進一步起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