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翹著腳,從旁邊放燭火的柱子里,把那截燃燒了一半的蠟燭,取了出來。
之后,她又在草叢里找來一根長長的枯枝,鬼鬼祟祟的又鉆進了茅房。
香凝兒屏住呼吸,把蠟燭放在茅坑邊,照向里側。
單手捏著鼻子,單手拿起枯枝,將長棍慢慢探進糞池。
一個茅坑一個茅坑的,攪動了起來。
就在香凝兒快要放棄的時候,她手里的枯枝,突然戳中了什麼東西。
偏軟,好像是人!
香法醫的心,突然一提。
忙放下捏在鼻子上的手,香凝兒的兩只手一起握住棍子,在那團東西上勾住了一角,用力一挑,挑出來一件衣服。
香凝兒仔細看去,提著這件衣服到水龍頭前,沖洗掉上面的污漬后,香凝兒認出來了。
這個西服的款式,和那天劫匪身上穿著的,一樣!
香法醫又用棍子撥弄了幾下,仔細檢查這件衣服,發現在左側胳膊處,破了一個洞。
香凝兒呼出了一口濁氣,被展鴻在現場打傷胳膊的那個劫匪?
她的視線,落在剛才撈到衣服的那個茅坑里,同時也想清楚了一些事……
香凝兒洗干凈手,快步從茅房里走了出來。
她的耳朵動了動,留意到身后有微弱的響動,是踩在枯草上的聲音。
香凝兒蹙眉,手不自覺的探進了大衣內側的口袋,警惕的握住槍,加快了步子,往庭院的方向走。
她感覺到身后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香凝兒屏住呼吸,就在她快要掏出槍,回頭去看的時候。
她的前方,卻突然出現了另一個人。
香凝兒驚愕的舉起槍,當發現面前的人是安探長的時候,她屏住的呼吸才放松了下來。
安子琛狐疑的看向她:“怎麼了?”
香凝兒立刻回頭,再去找人的時候,發現跟蹤自己的人,已經沒了蹤影。
安探長跟在香凝兒身后,打量起香法醫尋人的動作,詫異的問道:“發生什麼事了,你在找誰?”
香凝兒收了槍,確認無人后,長長吁了口氣:“剛才有人跟蹤我。”
她偏頭看向蹙攏眉心的安子琛,訝然問道,“你怎麼在這里?”
“我不放心,過來找你。”安子琛說的很自然,他又搜查了一遍這里的草叢和樹后,沒發現什麼人。
安探長聞到了一股臭味,忙捂住鼻子,他搜索了一圈后,發現這個味道,是從香法醫的身上傳來的。
是一種連她身上的幽香,都無法遮掉的味道。
安探長詫異的問道:“你真的拉肚子?去蹲茅坑了?”
香凝兒扯了下嘴角,調侃道:“我不僅蹲了,我還掏糞坑了。”
安子琛意外的打量起香凝兒,等待對方的下文。
他知道,香法醫一定是發現了什麼。
“我剛才去的那個茅房,茅坑里有一具尸體,衣服被我撈上來一件。
應該就是那個,被展鴻打傷的劫匪。
這件衣服的左側胳膊位置,有被子彈打穿的洞。
快聯系人過來,撈尸體吧。”
香凝兒快速提醒道。
安子琛頗為驚訝,他不放心把香凝兒一個人留在這里,拉著她一起回了庭院。
找了個借口,安探長問府里的人,借用了一下電話。
巡捕房的警探們,通過這段時日的訓練,出警效率很快,沒到一刻鐘的時間,就來了冠府。
金鳳夫人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在看到巡捕房的警探們時,有了變化。
她緊緊攥著手里的佛珠,疑惑的看向安子琛:“安探長,你這是什麼意思?”
“夫人不要著急,等我們把尸體撈上來的時候,您自然會知道的。”安子琛淡淡說道。
金鳳身側的于曼,詫異的看向安子琛,又看向旁邊的金鳳,眼里滿是疑惑:“尸體?!”
安子琛瞄了眼于曼的神情,狐疑的蹙了下眉心,便和香凝兒去了茅房那邊。
不明所以的林記者,瞧這架勢,也忙舉起手里的相機追過去。
“哎呦,這味道。”兩個警員閉著眼睛,在茅坑里撈了半天,才把尸體全部打撈上來。
之后就跑去旁邊的樹下,把今天晚上吃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
香凝兒好笑的睨了眼他們,又看向一旁,用手絹緊緊捂著自己鼻子的安探長,笑著提醒道:“用嘴巴呼吸,不要用你的鼻子。”
隨后,香法醫的視線定格在安子琛手里的帕子上,那是自己的手帕,安探長一直沒還給自己。
要不是天色黑,一定能看到這位香法醫的耳根,有些泛紅。
安子琛怔愣了片刻,意識到什麼后,迅速把手上的帕子,從自己的鼻子上拿了下來。
他清清嗓子,故作淡定的蹲在香法醫身邊,看向這具被打撈上來的尸體:
已高度腐爛,全身膨脹。
仔細看,能看到尸體上蠕動的蛆蟲。
安探長蹙攏起眉心,不自覺的捂住鼻子。
香凝兒呼了口氣道:“這里的環境比外界濕度大,溫度高,腐爛過程勢必會加劇,已呈巨人觀。
想要從尸體來判斷這個人是誰,怕是困難了。”
香凝兒悻悻然的挑眉,歪頭指向手臂:“你看,左手臂彎的里側,有較大創口。
被糞池里的小生物,啃噬出一個大窟窿。”
香法醫朝安探長伸出一只手,安子琛疑惑的問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