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鑫臉上明晃晃寫著懷疑,但是也不好再耽擱,只好站起身來,朝秦溪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準備開始吧。”
秦溪一張臉緊緊繃著,渾身的肌肉都緊張起來,像是下一秒就會逃跑,只是戰深緊緊握著她的肩膀,讓她別無選擇,只能坐在原地,等著周鑫靠近。
周鑫坐在秦溪側前方,聲音柔和:“好,現在閉上眼睛,清空你腦中的雜念……”
秦溪閉上了眼睛。
戰深的手掌從始至終停留在秦溪肩膀的上方,秦溪心中即便有萬般的顧慮和不情愿,也只能依言照做。
每次被催眠的時候那種懸空漂浮的感覺又來了。
她像是走在一個高高的吊橋上,看不見前路,也不知道自己是從哪里來的,四周都是霧蒙蒙的,把一切都遮擋住了。她有些迷茫,不知道該往前走,還是停留在原地。
遠處傳來一個聲音,秦溪心底留存的一分理智告訴她,這是周鑫的聲音。
“往前,往前去看看。”
秦溪本能就要抬腳往前走,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又猶豫著停下了腳步。
……真的要往前嗎?
往前走的話,會遇到什麼?
會看到……陸慎嗎?
想到這個名字,秦溪的胸口莫名的一痛,等到回過神來,才發現四周的環境莫名的變了。
不知道從哪里吹來的一陣風,一開始還是輕柔的、緩慢的,但是幾秒過去,就變成了一陣狂風,秦溪幾乎在橋上站立不住,必須要伸手握住吊橋的繩索才能堪堪維持住平衡。
剛剛還靜止不動的濃霧被風吹開了,但是卻又沒有完全散開,忽濃忽淡的,像是一個蒼白的、詭譎的幽靈。
風愈來愈猛烈,秦溪的雙手都已經被繩索磨紅了,耳邊除了呼嘯的風聲,再也聽不到什麼別的聲音,只能隱隱約約聽到周鑫的聲音在前面有些著急的囑咐著:“留在原地,不要動!”
即便他不說,秦溪也無法再往前走了,她把全部的力氣都灌注在雙手上,才能讓自己不從吊橋上掉下去。
她苦苦支撐著,幾乎就要支撐不住的時候,耳邊的風聲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溫柔的男聲。
“秦溪。”
秦溪一怔。
這是……陸慎的聲音?
為什麼會出現陸慎的聲音?
秦溪心里一緊,注意力被分散了一些,握著繩索的手稍稍就松動了一點力氣。
但陸慎的聲音也就出現了這一秒,下一秒鐘,風聲驟然加大,吹來的風比之前還要猛烈許多,而秦溪一時松懈的力氣讓她無法抵御這風,一個趔趄沒有站穩,從橋上翻了下去。
橋下什麼都看不清,只是一片黑暗,但是這一片的黑暗卻更讓人心生恐懼。
跌落的瞬間,秦溪忘記了自己是在催眠中,跌落的感覺太過真實,讓她一時有些真情實感的害怕起來。
跌下去會怎麼樣?
下面是什麼?
是懸崖嗎?還是河水?
我會粉身碎骨嗎?
太多問題縈繞在腦海中,讓秦溪的腦子里亂哄哄的。
她睜著眼,看著因為自己急速下落而迅速縮小的吊橋,像是被四周的黑暗吞噬了一樣,最終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點。
而她的周身卻再也沒有任何光亮。
她像是從橋上調入了一瓶墨水中,慢慢的浸沒在了黑暗里,什麼都看不清楚了。
……究竟要跌落多久?
究竟要落到哪里?
秦溪全沒有答案,身體卻莫名產生了一種困倦。
明明還在下落中,她卻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
……好困。
隱約中,似乎有個什麼聲音在著急喊著,要她不能睡著,但是秦溪卻抵抗不住這種困倦,慢慢的、慢慢的,在無限的下落中,在無盡的黑暗中,閉上了眼睛。
……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眼前是一片刺目的白。
秦溪忍不住瞇了瞇眼睛。
這是在哪里?
她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畢竟在秦溪的腦海里,最后的記憶還是在分部的會議室里,周鑫給自己催眠。
但是眼下,自己肯定不是在辦公室里呆著了。
秦溪撐著手臂坐起身來,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白色的四壁,白色的床單,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和輸液的架子。
盡管裝修的比普通病房好很多,但是秦溪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一間病房。
——我為什麼會在醫院里?為什麼會進入病房?
時間究竟過去了多久?
現在……已經是什麼時候了?
病房雖然很大,但是只有秦溪這一張病床,此刻空空蕩蕩的,除了秦溪沒有第二個人存在著,所以她盡管有著滿頭的疑問,也無人解答。
秦溪轉身看了看,在床頭柜找到了自己的手機,正要伸手過去拿起來的時候,病房的門忽然打開了。
秦溪抬頭,正好和進來的人四目相對。
——戰深。
他黑著一張臉,似乎發過很大的一通脾氣,腳步聲都比平日重上許多。
周鑫跟在他身后,垂著頭,看起來有些頹喪,在余光看到坐著的秦溪的時候,才猛地挺直了背:“你醒了?”
秦溪正好有一肚子問題,手機也不管了,開口便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們不是在辦公室里嗎?怎麼會忽然到了這里?現在過了多久?我究竟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