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宅的大廳富麗堂皇,來的客人們非富即貴,人影交錯,衣香鬢影。
但是陸慎卻覺得這里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空洞。
沒有最重要的那個人在這里,什麼都填不滿。
……
秦溪拖著沉重的婚紗跟著唐亞轉了幾個彎,快到她們離開的那間化妝間的時候,唐亞忽然出聲道:“我以為你不會走的。”
秦溪輕笑了一聲:“為什麼會這麼想。”
唐亞的動作沒有停,她走在前面,替秦溪打開了門。
等秦溪也進來,她才繼續道:“你明明就很舍不得。”
秦溪也知道他們的時間不多,所以沒有浪費時間停下來說話,只能一邊在唐亞的幫助下脫著婚紗,一邊開口道:“如果有可能的話,陸慎肯定會堅持讓我留下的。”
唐亞把她背后的綁帶解開了,轉到前面來替她整理裙擺:“你就這麼肯定?”
秦溪輕笑了一聲:“我確定。”
大概不會有人比她更了解陸慎的每個眼神代表了什麼。
今天早上分別的時候,陸慎的眼里分明還寫滿了要她留下。
但是在陸慎抱著她去扔捧花的時候,秦溪就知道,他決定好了,放自己走。
這種完全計劃之外的舉動不是陸慎平時會做的。
但是既然他這麼做了,也就說明,他下了一個讓他不悅的決定,他要做點什麼別的事情來發泄一下自己的不滿。
唐亞沒有答話,只是埋頭認真替她脫著繁復的婚紗。
半分鐘之后,婚紗終于被徹底脫了下來。
秦溪回身套上自己的衣服,從梳妝臺前面拿起卸妝濕巾,對著鏡子開始卸妝。
唐亞仔仔細細的把婚紗重新掛好,站在幾步之外看著鏡子里秦溪的動作。
秦溪卸妝的手倒是很利落,幾下之后就把臉上的妝容擦除的差不多了。
她把手里臟污掉的濕巾丟在垃圾桶里,站起身來,和唐亞示意可以走了。
唐亞卻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
她的眼神似乎穿過了秦溪,看著別的什麼東西。
秦溪站在原地等了幾秒,就在她就要忍不住開口喚回唐亞的神志的時候,她忽然開了口。
“他真的很愛你。”
秦溪一愣。
“愛”這個字從唐亞的嘴里說出來,總有一種微妙的違和感。
但是唐亞今天一天都刻意擺出來的戲謔表情此刻消失在她的臉上,她平日里慣常用的微笑也沒有,她此刻的表情一片空茫,像是抓不住浮木的溺水者。
秦溪抿了抿嘴角,不知道自己該回答什麼。
如果點頭,像是一種炫耀。
而這種炫耀對于此刻的唐亞,似乎是一種不能承受的利刃。
好在唐亞本來也就沒有打算讓她回答什麼,她說出這句話也像是隨便的一聲感慨罷了,幾秒鐘之后,她臉上的那種空白就消失了,熟悉的機器人一樣的微笑回到了她的臉上。
“走吧。”
她沒再看秦溪,自顧自推開門往外走了出去。
秦溪沒再耽擱,跟著走了出去。
她們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拐角之后沒有多久,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從化妝間的另一邊走廊上走了出來。
這個人影左右看了看,確定了走廊里沒有別人之后,便一頭扎進了化妝間。
幾分鐘之后,幾個傭人被派了上來,互相看了看,便敲響了門。
“少夫人,陸少讓我們來叫你一聲。”
“這就來。”一個女聲很快回答道。
傭人們得了回答也沒有走,安安靜靜的等在門口。
里面的人似乎像是預料到了這種情況一樣,沒過多久就從里面打開了門。
溫靜的臉露了出來。
“婚紗我脫下來了,你們仔細點打理。”溫靜朝里面被掛的很好的婚紗抬了抬下巴,然后走了出來。
她已經換了一身合體的紅色旗袍,看起來曲線玲瓏,身材窈窕。
幾個傭人互相使了使眼色,朝溫靜點了點頭:“好。”
說著,兩個人就走進了化妝間去收拾那件婚紗,剩下的人帶著溫靜往樓下走去。
礙著溫靜在場,他們沒有辦法交換八卦,只能趁著溫靜不注意互相使眼色。
陸宅這種大宅子,是不會有什麼秘密的。
雖然陸宅的傭人對陸氏都忠心耿耿,絕對不會對外泄露一絲一毫的秘密,但是這并不影響他們私下之間交換八卦。
比如陸少雖然幾個月前親自把溫靜帶回了家,這幾個月也回家住的很勤,但是他們明眼人都能看清楚,這兩個人之間的關系比白開水都清,一點越界的感情都沒有,兩個人即便一起在餐桌上吃飯,連一個眼神的交換也沒有。
比如陸少雖然對外宣布了要和溫靜結婚,但是和溫靜這幾個月分明是住在兩個房間的。
比如陸少結婚的前一夜沒有回來住,溫靜一點反應都沒有。
關于陸慎和溫靜明明沒有任何感情卻要結婚這件事情,傭人們私下有很多討論,很多人甚至覺得陸慎只不過是拿溫靜當幌子用而已。
只是這場婚禮還是這麼盛大的舉行了,新娘卻從頭到尾沒有露過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