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一笑：“有人給他們發消息，說不管有誰花錢要買照片，他們都花雙倍的錢讓他們把照片和寫好的報道發出來。”

　　她這話一說出口，秦溪也忍不住有些訝異了。

　　她還記得那天下午鋪天蓋地的新聞，真的是花錢……才發出來的？

　　安然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擺手一笑：“不是所有人都接收了前面那個花錢買新聞的提議的。但是真要算起來，估計花了不少錢。”

　　秦溪垂下眸子。

　　這種做法，這麼多錢，除了陸慎，不會有別人這麼做了。

　　他竟然在自己背后，也做了這麼多事情……

　　趙靜沒有看出秦溪的情緒變化，而是抓著安然問：“那這幾天的輿論造勢，也是花錢做出來的？”

　　安然一笑：“當然，你以為那些高價的公關公司是花錢吃白飯的嗎？”

　　趙靜和秦溪這幾天在忙別的事情，沒有時時刻刻盯著新聞，或許還不知道。

　　但是安然自己就是新聞行業的，知道這麼幾天，秦氏真的是被釘在恥辱柱上了。

　　從第一篇財經雜志的報道開始，各種關于秦氏的新聞就沒有停過。

　　財經雜志的報道雖然也寫的淺顯易懂，但是大部分人不會沉下心去看這樣的一篇文章，他們只是大概知道秦氏這麼個企業財務造假了，是一件很可惡的事情。

　　而第二天的報道也大概是圍繞這個方面的，證監會的人如何去查，又可能查到了什麼，除了市場上的投資者，普通大眾不會有多少興趣去關注這樣的新聞，看看就過去了。

　　但是到了第三天，輿論就開始隱隱約約有些變化了。

　　秦氏是股價連著跌停了兩天，未來的前景看起來也很不樂觀，有好幾家機構投資者提起了訴訟，要求秦氏賠償他們這幾天的損失。

　　大眾的好奇心被吊起來了一些。

　　這些大公司之間的矛盾，向來是大家喜聞樂見的話題。

　　到了第四天，最重要的轉折出現了。

　　——秦氏拖欠供貨商款項，供貨商數次催促未果，自己又被上面的供應商催著要錢，跳樓自盡了。

　　這一下，算是捅了馬蜂窩。

　　牽扯人命的事情，永遠是社會板塊最喜歡的新聞。

　　聳動的標題，加上供貨商家屬字字泣血的控訴，一下子把秦氏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大眾的吸引力全部集中到了秦氏的身上，這麼一看，才發現這幾天秦氏出了這麼多事情。

　　網民的風向是最好把控的，這樣一個新聞出來，網上全都是辱罵秦氏的帖子，即便秦氏有心去刪，也根本刪不完，反倒是更煽動了大家的氣憤。

　　于是廣大網民自發尋找起秦氏曾經的種種新聞，各種各樣的陳年丑聞也被挖了出來。

　　秦氏就像是跪著的秦檜像，每個路過的人都要往上面吐一口口水。

　　秦氏費心費力出了各種聲明，這股浪潮眼看就有平靜下去的意味的時候，秦溪的事情又被放到了網上。

　　網上各種圖片和風言風語傳了一天，到昨天晚上的時候，忽然有著名的八卦媒體放出了一篇報道。

　　這篇報道寫的模棱兩可，許多消息都模糊不清，旁人或許不知道，但是安然一看就明白，這是故意模糊掉關鍵信息吸引別人眼球的辦法。

　　報道里吧秦溪這一年來的處境描述的極為悲慘，一副活生生被后母欺侮的灰姑娘的模樣，她不堪受辱逃出秦家，秦家卻把莫須有的罪名按在她身上，大張旗鼓要綁她回去，還鬧出了人命。

　　那張照片血淋淋的，怎麼看怎麼滲人，也最大程度煽動起了眾人的情緒。

　　大家本來就在氣頭上，這會兒轉念一想，罵秦氏這麼多天有什麼用，秦氏說到底，還不是秦盛天的秦氏。

　　秦盛天會做出殘害親生骨肉這麼豬狗不如的事情，那秦氏會有這麼多丑聞，也不是什麼值得奇怪的事情。

　　所以廣大網友的槍炮轉移了陣地，都往秦盛天那里招呼去了。

　　安然都可以相信，秦盛天這會兒恐怕只能躲在自己家里，把所有的通訊工具都關掉，才能避免群情激憤的網友進行的騷擾。

　　趙靜聽完安然說的話，嘴巴微微張著，一副十分吃驚的模樣：“天哪……我沒想到過，輿論居然還能這麼用。”

　　秦溪也是才知道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臉上訝異的神色不必趙靜少，沉吟了半晌才道：“我……都不知道。”

　　難怪秦菀會這麼氣急敗壞，直接打電話來找她。

　　秦氏一邊被眾人唾罵，一邊還在被調查，這些調查人員如果看到網上的消息，估計很難沒有任何情感傾向，完全的公平的進行調查。

　　“輿論才是真正能殺死一個人的。”安然總結。“但是要這樣長久的持續的煽動大家的情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按照我知道的，公關公司起碼要收這個數。”

　　她用手指比了一個數字，連秦溪都微微有些訝異了。

　　真是……太多了。

　　她忽然生出一種沖動，想要馬上上樓，去擁抱一下陸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