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蟲子螞蟻落在了身上,打也打不掉,叫人難受又惡心。
盤下寶華裳之前,杜若有陣子著實擔心她們進城來搶砸東西,眼下宋家得了幾處宅院,有了錢,難道還搶她這點不成?
“一個年紀大的說是你婆婆,手里頭拿了個拐棍,還有大姑子和二姑子,我叫她們先坐著,又給她們奉了茶,就等著老板您過去了!”李方清笑著道。
杜若擺擺手,“我不去,叫她們走吧!”
李方清有些詫異,遲疑著道:“不見麼?那……那我回去了?”
“想必是宋師爺勸不動你,便讓她們來叫你回家去,你真不去見見麼?”秦蕊問她。
杜若端著杯子想了一會兒,對秦蕊道:“你能說會道的,幫我去回她們幾句吧,最好將話說難聽一些,罵也行,讓她們別再找來了!”
秦蕊連忙拒絕,“我可不敢去得罪宋師爺的家人,你還是饒了我吧!”
“你就當做不知道,應當沒什麼。”
“我覺得活著挺好的。”秦蕊捧著杯子頭搖的撥浪鼓一樣。
杜若又想了想,對李方清道:“你去春風閣請余貞兒帶幾個姑娘過去罵她們一頓,就說那三人是來寶華裳找事鬧事的,你看著罵的差不多了叫她們快跑,千萬別動手,回頭我請她們去酒樓吃一頓。”
李方清滿臉疑惑,心想應當有什麼事兒他不知道,只好撓著頭出去了。
“也不知道余貞兒罵不罵得過她們。”杜若又自言自語。
寶華裳。
宋金花和宋銀花倆人攙著蔡氏在樓上轉了一圈,嘴巴都沒合上過,又慢慢朝樓下走來。
蔡氏喜的是合不攏嘴,低頭小心注意腳下的木梯,口中道:“瞧這樓里多氣派!看的眼都花了!那布一摞摞的,啥樣的都有!那樣的好布平日里摸都摸不到的,能做多少衣裳喲!”
“居安說如蘭在這兒做生意,起初娘你和大姐都不信,我早就說過來看看如蘭了。”宋銀花道。
“誰知道那挨千刀的婆娘干的這樣好?悶聲不吭的!”蔡氏責怪道。
“居安總說她忙,我起初以為她不敢回去,我看她是真忙!”宋金花細著嗓子笑道。
從樓上下來,幾個人又坐回原先的凳子上,眼睛還是不住的東瞅西看,唏噓不已,像是見到了滿地的金子。
蔡氏接過宋銀花遞來的拐棍,對站在樓梯處的寶蝶招了招手,“叫如蘭來見我,怎麼這麼半天了還沒來?”
“老夫人您再等等,老板馬上就來了!”寶蝶連忙笑著道。
“這兒的生意做的怎麼樣?”宋金花問道,她胳膊架在椅子扶手上,板著臉端起了架子。
寶蝶連忙走過來道:“生意做的還不錯,在這城里也有些名氣了。”
“哼!這街上成衣鋪子多著呢,別家里頭都有客人,看這半天沒進來一個客人,還說生意好?”宋金花不屑的道。
寶蝶賠笑站在一旁也不言語。
“你們這兒多少銀子做件衣裳?”宋金花又問。
“這個……不一定,客人來做什麼的都有,夾襖、裙子、褂子、袍子,也有小到一塊絹子的,做的東西不一樣,收的錢也不一樣。”寶蝶道。
“能有多少差價?左不過就是扯塊布兜身衣裳罷了!”宋金花似笑非笑,覺得寶蝶怠慢瞧不起她們,“你身上穿的這件衣裳多少錢?是不是在這兒做的?”
“是,因為是自己人做,老板沒收我銀子,叫我多做些事補回來。”
“嘖嘖!”蔡氏與宋金花對視一眼,覺得生意不能這樣做,越是在手底下做事的,越要管得嚴些才行,叫他們別蹬鼻子上臉。
“那要是拿去賣?該賣多少?”宋金花仍舊問她。
寶蝶瞧著她們的神色有些忐忑,“成本老板才知道,要是賣的話,大約三四兩銀子。”
蔡氏拿手在桌子上拍了拍,不悅的看向宋金花,宋金花冷笑著直搖頭:“這樣做生意能發的了財才怪了!咱們鄉下幾塊地的莊稼收成才賣這麼多錢!”
“城里和鄉下不一樣,樣樣花費高。”宋銀花開口為杜若說了句,“想必在這兒做衣裳都是這個價吧?”
寶蝶搖頭,“這是最低的價,在我們寶華裳做身衣裳,一般收二三十兩銀子,老板不怎麼讓做低價的。更貴的也有,昨兒溫小姐叫做的胭脂紅的綾棉裙,就收了她四十二兩銀子。老板說花樣太繁復,要繡上好幾層,還要精細,做起來耗費時間長,約莫一個多月。”
蔡氏瞪大了眼睛,懷疑自己聽錯了。
宋金花急忙放下手中托著的茶杯,以為自己沒聽清,又伸頭重復問了一句:“收她多少銀子?!”
“四十二兩。”
宋金花半張著嘴,依舊懷疑自己聽差了音。
宋銀花也吃驚的朝蔡氏和她大姐望了一眼。
寶蝶又笑了笑道:“您別看收的多賣的貴,這鋪子里樣樣精貴,都得花錢置辦,錢都在上頭壓著呢,平日里開銷也大著呢!慢生意回本太難了!”
“噫……她還真敢定價!”蔡氏好半天才砸吧嘴道。
“合著來這兒的都是有錢人吶?”宋金花眼睛又開始到處亂瞟,扭頭對蔡氏小聲道:“娘咱們在這兒做幾件衣裳吧!自家人的生意又不用花錢!明兒叫我們家萬里也過來!這居安怎麼不早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