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就是你相公?”馮寧小聲問道。
“不是!”杜若起身拿起桌上的錢袋,走出去趴在欄桿上往下看,見宋居安正好從寶華裳出去了。
寶蝶和馮寧驚疑的望著杜若,馮寧知道的多一些,便對寶蝶耳語道:“這是夫妻倆吵嘴了吧?沒想到杜娘子家相公如此倜儻,根本不像個粗漢農夫,她以前告訴我她相公冷落她無視她,現在看著一點不像,倒像是她反過來冷落人家!”
“我瞧著也是!”寶蝶道。
“杜娘子叫人吃驚的地方可真多,真小瞧她了!”馮寧十分感慨。
她先前以為杜若與她說的那些話都是異想天開,是白日做夢。
可她竟然真做到了。果真是一步步按照她說的那些來的。
杜若手中握著錢袋趴在欄桿上,目光依舊落在樓下進門處,深思卻飄遠了。
寶華裳開起來后,前幾日有不少人被吸引來看,其中不乏同行。
小管常年在街上要飯打各家店鋪門口過,那些成衣店的老板他幾乎都認識,還能叫出名字來。
杜若便讓他專門迎客,遇到別家的人、或是城里有頭有臉的人來,更是要仔細注意觀察那人進店后一言一行。
宋居安臨走說的也有道理,她之前賺錢,又買牛又補貼家用,衣食住行,那些錢也是不小一筆,她不拿白不拿。
算是他還她的。
于是她動用了錢袋里那筆銀子,又購置了一批布匹絹帛、絲線,又請了一個比小管年紀大一些的伙計做事。
對于輿論傳言,杜若在鄉下時是切身體會過的,她名聲不好,流言許多。但比著宋居安叫戴家送管雙雙回來而顛倒真相一事,她自是不遑多讓。
當然,利用也不等于無事生非。要麼按照實際來,要麼語焉不詳的來,不能過于夸大,也不能太過平常,小事見大罷了。
杜若找了人,今日叫他們出去說寶華裳開業前兩日,衙門那位清貴英俊的宋師爺就趕來做了一件衣裳!且與寶華裳杜老板相談甚久,對其恭敬周到的招待甚是滿意。
臨走前還考慮拿一筆銀子合伙開鋪子,也不知道銀子給沒給。
明日又叫人出去說錦芳齋的少爺虞少棠進了寶華裳觀賞一圈后,冷笑連連,出言譏諷,沒過多久便匆匆離開,如此反應,想必是虞少爺覺得有了寶華裳,錦芳齋的生意必定會受到打擊。
后日又說伊人坊的尚老板來到寶華裳,背著手踱步看半天后,神色凝重,一言不發,想必是覺得寶華裳實力不錯,假以時日會搶了自家生意。
又說春風閣的怡兒姑娘穿了在寶華裳做的衣裳,頗得客人青睞,一天多接了好幾個客人!后來這條被姚媽媽證明不存在,春風閣沒有叫怡兒的姑娘。
還說寶華裳請來的女工先前都是經過云水繡莊培訓過的繡娘,手藝自然精湛,做出的衣衫華貴脫俗,客人穿上必定光彩照人彰顯尊貴。
還說寶華裳的老板是個美貌女子……
悠悠眾口,宣揚造勢。
寶華裳這三個字在大家嘴里出現的次數增多,無論評價好壞,好歹是從無到有,從有開始上升。
這鬧騰騰虛假的繁榮,議論聲不止,自然也為寶華裳帶來了不少真正的生意。不知為何女子來的尤其多些。
杜若又抽時間去了沽南鎮上的縱橫書齋,先是取了分紅四兩多銀子,又和黃老板商議刻印一些畫繡樣的小冊子出來,可制作的粗糙一些,也不用太好的紙張。客人若是喜歡就拿回家去裁剪。
這冊子可賣可送人。
短短半個月時間,鋪子里開始忙了起來,杜若又叫寶蝶和馮寧幫忙請兩個認識的、以前在云水繡莊做過的女工來。
忙著寶華裳,無心其它,原先的裁縫鋪子是照管不了了,雖然期間有不少老客戶前來找她。杜若只好將那邊的鋪子白天關了門,專心成衣鋪。
宋居安每日都會過來坐一會兒,要麼在柜臺后幫她記賬算賬,要麼在樓上樓下巡視閑轉,再或者與來鋪子里的客人說上幾句話。
“你打擾到我做生意了。”杜若對他道。
“既然你對人說我在此投了一筆錢,我不來看著點怎麼行?再說也是自家生意。”他一臉擔憂的道。
杜若:“……”
不過,他來寶華裳也有好處。
過幾日管雙雙親切的來找她,問她與宋居安是不是真的是夫妻。
春風閣以為杜若會找她們麻煩,然而等了幾天,也沒什麼動靜。
“怪不得衙門說放人就將我放出來了,戴家也沒說什麼,就這麼一糊弄,我倒頭也沒犯事兒!”管雙雙好笑的道。
“做身衣裳吧?從南邊運來的上等綢料,蠶絲線也是才剛從周圍商戶那兒買來的,給你折扣大些,想要什麼花樣,我親自給你畫,余貞兒那身滕青金絲繡花長裙就是我畫的圖案她選的。”杜若對她道。
經管雙雙一提醒,她才發現宋居安好像有五六日沒來找她了。
男人嘴里說的話,向來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