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聽著這名兒這麼熟悉呢?東溝村的?”
“好了好了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一個捕快對杜若不耐煩擺手。
杜若雙手一揖,轉身走了出去。
從衙門里走出來,她心里又松了一分。想必十拿九穩了。
縣衙大門外此時停了一輛馬車,馬車上倚了一個人。杜若一邊走一邊朝那人看了一眼,發現他正是昨日下雨時在司向橋上見到的那男子,當時他還多管閑事勸她別尋死。
杜若收回視線繼續朝前走,走了沒幾步,就聽那人指著她不滿的道:“男子漢大丈夫的怎麼看著如此嬌弱?!腳下步子碎的跟個娘們似的!”
杜若瞥了他一眼,繼續朝前走。
然而那人卻大步流星的朝她走了過來,“說你呢!”
杜若止住腳步,不悅道:“這位大哥何事?長得不如你意犯法麼?”
“不犯法,犯惡心!”他雙手抱胸走到了她面前,嫌棄的打量她一眼,鼻子動了動,忽然睜大眼睛驚訝道:“你就是個女的!”
“律法沒規定女人不能穿男裝。”杜若白他一眼。
昨日多管閑事,今日仍舊多管閑事,這人真是閑的!
此時幾個捕快拿著刀從衙門里走出來站在了一旁,一個個神情肅穆,屏氣凝神,思慮紛紛,看著后面走出來的那人,紛紛拱手道:“宋師爺!”
一個捕快跟著上前:“方才有百姓來報案說城外一個婦人跳河死了,當時屬下幾個一時迷糊,等人走了才忽然想起,跳河那人似乎……似乎是師爺您夫人?”
宋居安掀簾子上馬車的動作停住了。
站在杜若面前的男人本來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她,見宋居安打衙門里出來正準備登上馬車,便喊道:“宋師爺,咱們這就出發?”
杜若奇怪的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當看到站在馬車前的人是宋居安時,頓時魂飛魄散,心臟差點停止了跳動。
這廝什麼時候成了衙門的師爺?!他不是說過不會進城麼?
烏大疆請他幾次,他也不肯去衙門辦事兒!不是要守著那三間破瓦房和幾畝地麼?!
她連忙轉了身朝前走去,身后有捕快大聲道:“就是那小子報的案!說是他親眼所見!”
“抓住他!”宋居安大聲吩咐道。
下一刻,杜若的衣裳被方才搭話那男人扯住,對她道:“別走了,叫你停下來!”
杜若滿腦子的轟鳴聲,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做了天大的孽。
一定是殺了許多許多人,是個大禍害,為害蒼生的那種!
她被人拉著走到馬車前頭,宋居安已經坐上了馬車,手中緩緩搖著一把山水扇,臉色是前所未見的陰沉,仿佛處于數九寒冬,讓人看一眼便直打哆嗦。
杜若仰頭看他一眼,又面無表情的扭頭看向另一邊。
“將你方才在衙門說的再和宋師爺講一遍!”一個捕快對她道。
另外幾個捕快站在馬車前,見此情形,拱著手對宋居安道:“宋師爺,節哀順變!”
“節哀順變!”
“節哀順變!”
杜若:“……”
“叫她上來!”宋居安開口對抓住杜若的男人道。
“啊?”那男人十分不解,不過還是看向杜若:“叫你坐上去!”
“有什麼事兒,請各位大人在這兒吩咐吧……”杜若道。
“你上來,還是去牢里?”宋居安問她。
“……”她只好在眾人的注視下,爬上了馬車。
抓她的那個男人也跟著坐了上來。
宋居安對站在下面的幾個捕快道:“你們先出城吧,我有些事要處理。”
那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什麼個情況,還是應了聲。
“去義街街尾的那家裁縫鋪子,老板姓杜。”他又吩咐馬車夫。
馬兒被催動,拉著馬車朝前駛去。
杜若知道他認出她來了,但不知他這是何意。
她看了宋居安一眼,他神色陰冷依舊,眸色更是深沉,搖著扇子,小小的車廂裝不下他一身天寒地凍的冷意,她覺得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里一時也沒什麼具體的想法……
大不了就是死吧。
可是這哪兒值得他生那麼大的氣?杜如蘭死不死雖不能說和他無關吧,但關系也不大。
第一百二十六章 齊人之福
無人說話,車廂內氣息冷凝著,杜若從驚嚇中緩過神后也開始生氣。
從昨日到現在,她設計安排這件事煞費苦心,夜里連覺都沒睡好。下定了拋掉這個鋪子的決心,也決議先躲上一陣子,認父侍養,與過去一刀兩斷,誰知馬前失蹄。
她就不該跟一同坐在馬車上的這男人反駁幾句!不然她早跑掉了!
不過那男人也很是摸不著頭腦,看看她,又看看宋居安道:“這是女子,不是男人!”
宋居安沒搭理他。
杜若瞪他一眼。
“難不成……你們倆相好?”那男人摸著下巴問。
看這情況必是認識的啊!倆人臉色都冷的不像話,誰也不肯低頭,那應該是相當的熟了!
片刻后,宋居安開了口,話里滿是冰渣子:“真是好狠的心啊,寧愿把自己說死。”
“與你有何干系!”杜若一肚子怒火隱忍著。
“這世上再沒比你能折騰的女人了!”他又道。
“我高興折騰!停下來,我要下車!”她掀開簾子對車夫道。
馬車拐了個彎繼續朝前走,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