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吵了!別吵了!有話好好說!”小管擋在中間道,身上挨著倆人的巴掌,然而下一刻又被一把推開了去。
杜若吃完了包子,托著下巴忍不住笑了起來。
接著從春風閣里急慌慌走出來一個頭上插滿簪釵的婦人,打扮的桃紅柳綠,走起路來一搖三晃,裙擺拖在地上,身后還跟著四五個男的。
“姚媽媽!你要為我做主啊!”余貞兒對那婦人哭訴道。
“姚媽媽!雙雙的臉都被余貞兒這個賤人劃破了!你可得好好教訓她,不然我怎麼接客呀!”管雙雙一邊訴苦又趁機在余貞兒的臉上打了一巴掌。
姚媽媽使了個眼色,命人將倆人拉開。
“干什麼?啊?在里頭打鬧也就算了,跑到外頭給我丟人!”姚媽媽冷著臉對倆人道。
“還不是她!”
“都是這個賤人!”
倆人互指著對方。
“都給我進去!回去我再好好說教你們!”姚媽媽道。
“姚媽媽不給我個公道,我不回去!”余貞兒道。
“哼!下回再搶我客人,我扒了你的皮!”管雙雙橫眉冷對,一邊冷笑著一邊朝春風閣里頭走。
“跟我回去!”姚媽媽對余貞兒道。
“我不回……我先在外頭坐會兒!”余貞兒抹著眼淚道,說完,她朝對面看了一眼,接著朝杜若所在的鋪子走來。
姚媽媽吩咐其中一個下人:“看好了她!”說著便又帶人走進來春風閣。
杜若看著那個叫余貞兒的朝自己的鋪子走來,遂斂去笑意,走到一邊讓人進去。
余貞兒走進來以后,自顧自的坐下來,抽搭一聲,又拿絹子抹淚,看上去很是狼狽。
外頭的人散了去,杜若也抬腳進去,站在另一邊整理桌上沒收拾完的東西。
“我在你這兒坐會兒。”余貞兒道。
“嗯,坐吧。”杜若在另一個凳子上坐下來,又將剪子和紙筆拿出來剪剪畫畫。
“你把我這衣裳縫一縫。”余貞兒把外頭的罩衣脫下來遞給杜若。
杜若起身接過去看了一眼,大概是方才打架撕爛了,兩寸長的口子,“姑娘想怎麼縫?”她問。
“想怎麼縫就怎麼縫,要是以前我也就扔了,這件衣裳還算入我的眼,我還想再穿幾天!”她道。
杜若點點頭,用指頭比劃了一下,拎起來整體看了一眼,罩衣是黃色的,撕爛的地方是胸口往上些位置,遂將衣裳放在一邊,拿起筆在紙上畫了畫,又用剪刀咔嚓咔嚓剪了一個繡樣出來。
余貞兒攥著絹子,眸中掛著淚,望著她的動作也沒吭聲。
杜若對她道:“你稍等一會兒吧,幸好也費不多大功夫。”
“嗯。”余貞兒點頭。
杜若將絲線拿出來,又翻到背面看了看,才開始做活兒。
過了一會兒,那道裂縫上被她繡了一枝白梅,灰黑色的梅枝正巧與裂縫吻合遮蓋,相隔不遠處還有兩朵黃蕊白梅呼應。
“這樣倒是巧,我很喜歡,看來這衣裳我還能再穿些日子,你繡活兒雖然平常,可是心靈呀!”余貞兒拿著衣裳審視道。
“給兩文錢就行了。”杜若笑道,心里頭美滋滋的。
“收的也不多,等回去我給姐妹們介紹介紹,讓她們來照顧你生意!”余貞兒又道。
她臉上的淚已經干了,小臉兒秀致許多。
“多謝!你第一次嘛少收點!”杜若又轉身從另一邊拿過來一個筐子,放在她面前,“你看看,可有喜歡的繡樣,喜歡便拿一個。”
余貞兒十分感興趣的扒了半天,口中嘖嘖稱嘆,末了終于從里頭拿出來一個牡丹富貴的繡樣,又忍不住拿了個福壽延綿,“能不能要兩個?其實我都想要,你給不給?都是你剪的?”
她扭頭看向另一邊放著的紙筆,方才她畫繡樣她都看到了。
“是我剪的,不過我只能給你兩個。”杜若將筐子拿到另一邊去了。
“真是謝謝你了,我得回去了,不然等會兒該挨罵了,對了,你叫什麼呀?”她站起身又問道。
“我叫杜若。”
“我叫余貞兒,我走了,改日你去我那兒坐坐!”說完,她重新穿上罩衣走了出去,門外站著的春風閣的人也跟著她走了。
杜若站在那兒思索了一會兒,便起身關上門,走到后院去將院子里晾曬的衣裳收了。
次日一大早,杜若吃過早飯,才將門打開一會兒,就有個丫頭抱著幾件衣裳從春風閣出來走進了杜若的鋪子。
“我家姑娘說你繡活兒還成,這是我們閣中幾個姑娘的衣裳,扔了可惜,你看著補一補。”那丫頭道。
杜若認出了她是昨日幫著余貞兒打人的那個,“好,你放下吧,不急吧?不急就過個三四日來拿行麼?”
那丫頭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鋪子。
杜若沒想到生意就這麼開了。昨日睡的早,今日起的也早,整個人精神抖擻,又來了生意,更興奮了,搬了凳子過來,坐下來拿過那些衣裳一一檢查翻看。
門被人敲了幾下,小管拄著個竹棍走進來,和昨日一樣笑瞇瞇的叫道:“杜姐姐!起的真早!”
“你也挺早的。”杜若看他一眼,心道他還真是自來熟,這點和杜二成一樣。
他旁若無人的倚在門上,從身上掏出半截饅頭,蘸著碗中的湯汁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