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丟的東西雖然不值一提,但那三個捕快知道,這些窮苦鄉人一毫一里都要爭。
“為何你們這個村子盜竊之事頻發?村子里可有什麼奇怪的人?”一個捕快將刀扛在肩上不耐煩的問道。
洪四兒家里雖然什麼都沒丟,但他婆娘潘氏也站在旁邊湊熱鬧,聽到捕快的問話,連忙大聲道:“有,杜如蘭!”
“這個名字怎麼聽著那麼熟悉?”兩個捕快尋思道,其中一個又問:“這婦人有什麼可疑的?”
“宋家一直很窮,可不知道為什麼水凝她家丟失牛的那天,杜氏身上揣著十三兩銀子!捕快大人你們想想,俺們這些窮人收成好的時候一年也才賺這麼些銀子!是不是可疑的很?指定是她把牛給賣了!”潘翠翠連說帶比劃的,周圍人多,她又擠在外頭,聲音不得不大點,等說完喘著粗氣。
水凝她娘哭的更兇了,他們家那頭牛養了快十年了,耕田拉車,干活有勁兒,長得又粗壯。有時候它的拗勁兒上來了站在原地不肯走,水凝她爹連打都不舍得打一下,可就這麼沒了!
捕快聽了潘氏的話,都覺得有了眉目,便抹一把汗,對眾人道:“這婦人住哪兒?帶我們去問上幾句!”
潘氏臉上一喜,連忙指了個方向,眾人也都紛紛朝宋家的方向邊走邊指。
于是捕快拿起刀跟著他們走去。
到了宋家門外,三個捕快看著眼前三間破落的屋子,墻角長滿的青苔,兩扇經受風吹雨打成灰黑色的木門,門上磨光锃亮的門環,心道,看來是這家人是真窮苦潦倒。
這麼多村民指認,甚至提起那個杜氏帶著怨氣,估摸著八九不離十就是她干的。
更何況窮人乍富,便會忍不住花錢揮霍,被旁人看了去便察覺出不對勁兒來。
一個村民上前拍了拍門,“杜如蘭!杜如蘭!”
連著拍了幾下,木門被人從里面拉開了,宋居安面色平靜的抬腳走出來,視線略一掃,落在那三個捕快身上,恭敬的作揖行禮。
誰知方才還擺著架子的捕快見了宋居安,一臉驚詫,連忙走上前,笑著打招呼,“宋先生!”
“原來這兒便是宋先生的居所!真是巧!”
“宋先生許久未見!”
那些捕快身后站著的村民見此情形睜大了眼睛,半天回不過神來,隨即又是滿臉失望。
他們只知道宋居安曾在縣老爺辦案時出了點力,但沒想到衙門的人對他如此恭敬,還恭稱他一聲‘先生’,見了面像是見了自家兄弟!如此他們哪兒還能找回公道啊!
“公差大人!您可得為我們做主啊!”一個村民大喊道。
其他村民見有人起了頭,也連忙跟著喊了起來,“是啊!你們可不能包庇犯人!”
“為小民做主啊!”
“公差大人一定要公事公辦啊!”
就在此時,杜若聽到聲音也走到門口,見外面站著一群人,一個個神情激動,口中喊著話。
那些人見了她,目光由乞求轉為憤怒,都指著她喊道:“就是她!就是她偷的!”
杜若面無表情的望了一眼那些人,似乎習以為常,對三個捕快恭敬的點了點頭,“見過三位公差大人!”她本來打算今日去報官呢。
那三個捕快見了杜若,都認出了她是上次在青陽寺一案中的當事人。
得知村民懷疑的婦人是她,但又礙于宋居安在此,便對她也點點頭。
“不知嫂子是不是真的偷、偷……”一個捕快猶豫著問宋居安,可又有些說不出口。
畢竟衙門的人幾乎都知道宋居安與這些村民不同,絕對是埋在沙子里的珍珠,讓人打心里尊敬他。
宋居安略一思索,對捕快以及眾人道:“既然衙門也來了人,這件事情涉及到如蘭,我便不能不管。”
那三個捕快聽了他這話,連忙點頭如搗蒜,“對!對!若是宋先生能幫著查一查,必定能盡快找到偷東西的賊!”
“不成!這不就叫賊喊捉賊麼?他婆娘是賊,哪有他來查的道理?這不成心讓他包庇麼?!再說宋居安又不是衙門的人!”潘氏站在人群中不滿的道。
她的這幾句話成功激起了這些村民們的怒意,紛紛道:“是啊!公差大人!您得秉公辦事啊!”
“可不能放過杜如蘭!”
“這婆娘偷東西偷人什麼都偷!大家都想趕走她!”
三個捕快聽了眾人的話變得及其尷尬,這杜氏名聲這樣不好麼?宋先生的內人竟然引起了眾人一致討伐。
“我要他告們誣告我!”杜若忽然大聲道,“幾位公差大人,不知誣陷辱罵別人該如何定罪?”
“這、這要看事情大小……”一個捕快遲疑道。
“會挨板子麼?會罰錢麼?或則是進監獄吃牢飯?”杜若又問,視線凌厲的掃向那些村民。
村民們一個個的忽然變得鴉雀無聲。
“三位,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吧,若是日后村人不滿,我自會去向烏大人請罪。”宋居安走近了低聲道。
那三個捕快正深感為難,見宋居安愿意將這件事攬在自己身上,自然欣喜萬分,面向村民道:“安靜!聽我說,這件事宋先生說會給大家一個交代,大家要配合宋先生,不能惹事兒,否則抓你們去牢里好生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