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大利站在拖拉機旁邊說得唾沫橫飛,愣是將江臨深夸得天上有地下無的。
原來他思前想后,那筆錢都不能砸在自己手里,先不說村里這麼多雙眼睛都盯著。
他就算是有心想用在實處,也難免被人懷疑鉆了空子。
要真被人捅了出去,可是蹲籬笆的事情。
和自家婆娘一合計,他干脆將這錢上交到公社,讓別人頭疼去吧!
經過華春的提醒,他索性拜托了江臨深一起去,將拾金不昧的事情描繪得淋漓盡致。
江臨深舌燦蓮花一般,最終成功讓公社領導松口,給他們從農機社配了臺新的拖拉機。
以作表彰。
這可是真是丟了芝麻撿西瓜,羅大利的心簡直美得要冒泡!
江臨深站在拖拉機旁,愣是將其拉高了幾個檔次。
他微垂著頭和身側的婦女說著話,安然瞇了瞇眼,認出了這是嫁到蓮花村的羅小蘭。
這麼多年了還賊心不死!
帶著孩子都往江臨深旁邊湊,看不出別人的喜怒嗎?
她心里沒來由的不痛快,故意大聲道:“哥!去提新拖拉機都不叫我……”
聽聞熟悉的聲音,江臨深抬眸,四目相對間,他輕笑了一下。
眼底的冰霜盡消融。
溫柔燦爛的笑意看得羅小蘭怔愣,她喃喃道:“江知青,我聽說……”
話沒說完,就見江臨深低低道:“抱歉,有事……”
說完他大踏步向著安然而去,徹底沒了和這些人閑話的心思。
羅小蘭的心中沒來由的失落,直到兒子拽住她的手晃了晃,“坐,坐……”
她才擠出個笑臉將兒子抱在了拖拉機上,再顧不得旁人。
“這不是想著你最近事兒多嗎?就沒叫上你,介意了?”
江臨深眼角眉梢飛揚著笑意,手習慣性的摸上了安然的頭。
一只大掌橫空截住他的動作,林懷東神色莫名的出現在安然身后,“小子的頭不能亂摸,長不高的!”
安然翻了個白眼,和林懷東拉開距離,嘴欠道:“我長不高主要是因為基因不好,怪誰?能怪誰?”
一句話噎得林懷東無話可說。
江臨深動作自然的收回手,笑了笑道:“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趕明兒我去提點大骨回來燉肉,多吃些就能長高了……”
他語氣溫柔的安慰著安然,倒真像個知心大哥般。
態度誠懇得讓戒備的林懷東都挑不出刺兒!
想起自己那防賊的態度,他有點兒汗顏,可要他個老爺們兒眼睜睜看著閨女兒被人占便宜,他又做不到。
一顆心糾結死了!
現在流的淚都是當初想餿主意時腦袋進的水啊!
林懷東緩和了臉色,提議道:“江知青今兒有空嗎?要不晚上來家里吃頓飯吧,謝謝你對孩子們的照顧……”
江臨深的手微微一緊,面色不變道:“好啊!”
現在要想拐走林堯棠是又多了塊絆腳石,這人他還非拿下不可。
……
鹽漬肉炒辣椒,風干的野兔肉切做兩盤,加上白菜燉的豬皮,以及風味小菜若干。
也不算寒酸。
林懷東還特意裝了一籃子的炒花生,焦黑糊香,一瞧就是出自趙桂花之手。
好東西都被糟蹋了。
搭配從鎮上供銷社買回來的好酒,他非拉著江臨深喝兩杯不可。
江臨深推辭不過,裝模作樣的倒了一杯。
眼看著一瓶白酒入了肚。
旁邊的安然看得眼熱不已,林懷東卻捂住了酒瓶,大著舌頭道:“小孩子,小屁孩喝什麼酒?”
整整一瓶的酒,被林懷東喝了大半。
因為在自家的院子,他格外的輕松自在,也不在乎喝多了被人算計。
甘甜秀和甜丫早就吃飽了收拾廚房去了,徒留安然陪著江臨深和他。
“我快滿十八了!誰是小屁孩!?”安然說完就搶過酒瓶,給自己倒了點。
林懷東來不及搶奪,氣悶道:“不孝……子……嗝!”
江臨深好笑的盯著安然,看她一口悶了白酒,隨即苦著臉道:“呸!難喝死了……”
說完嫌棄的盯著碗。
江臨深彎了彎眉眼,順手將碗接了過去,臉不紅心不跳道:“不喜歡就不要喝……”
一口白酒就上了臉,安然臉紅得仿佛滴血。
若是平時,她和林懷東定會覺得江臨深的這舉動不妥,可惜此刻經過酒精的麻痹,兩人的反應都遲鈍得可怕。
安然起身欲回房間,動作慣性間差點摔下去,江臨深一把撈住她,不放心道:“慢些……”
旁邊的林懷東好不容易睜開朦朧的醉眼,看著兩人要好的模樣,抬手又灌了口酒,笑道:“江,江知青和堯棠投緣,要不然認個干親算了,她也能多個兄弟,不虧!”
江臨深的手一瞬間攥緊,他淡淡道:“我和堯棠本就親如兄弟,不在意那些虛名……”
“你這人是實在,投緣!我很喜歡,要不然……”和我拜把子算了。
林懷東的后半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就見江臨深冷了臉道:“林叔喝多了,早些休息吧……”
說完他起身就走,只覺得再多呆一秒都是對自己人性的考驗。
林懷東倏然站起,眼前冒著金星,他看著面前飄蕩的兩個江臨深,氣呼呼道:“老子就知道,你看上我家小棉襖了,你……”
他揮舞著拳頭向著人影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