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段嬌嬌的心中再次一震。

　　他們原來什麼都知道，也什麼都看見了。

　　空氣中寂靜了片刻，忽聞趙堅苦笑了一聲。

　　“今日段小友能夠來到這里，或許也是天意的安排，我這些話，也或許……只能說給段小友聽了。”

　　段嬌嬌的眉心輕皺著：“或許這真的是天意。”

　　趙堅的目光仍舊看著那方：“上天降下安魂碑，世世代代立于鬼域當中，本是為了造福人族，令枉死的魂魄有個去處，有再入輪回的機會，但就在三千年前，中境四大門派，合力盜走了安魂碑……”

第290章 天亮之前

　　“雖不知他們盜走安魂碑的目的是什麼，但安魂碑離開之后，我們起義軍亡靈漸漸蘇醒，而鬼域當中的冤魂無法被洗滌，只能變成殺人如麻的怨鬼，而很快，便有人察覺到了這一點，為了不被人懷疑，中境便派出了天劍宗的人來，設下大型劍陣，將鬼域給封鎖了起來，令其成為了一個對于鬼魂來說，只能進不能出的地方。”趙堅的眼中隱約可見到一些氣憤。

　　他又接著說道：“而一年前，不知是何原因，我又感受到了安魂碑的氣息，而原本葬于地底的古墓，也在前幾日突然現世。”

　　“一年前，修真界中的妖禍結束，而原本應屬于妖族的天生靈寶點化池，也再次回到了中境歸一道宗內。”段嬌嬌一邊說著，一邊回想起當時自己在中境所看到的那些冤魂。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些冤魂飛出來的位置，應當也是在禁地。

　　看來，這歸一道宗的禁地內，藏著的秘密可不止妖族這一個。

　　“妖族點化池為何也會在中境……”趙堅沉思了下來，但緊接著，他的語氣中又出現了幾分無奈：“或許這不該是我們去想的事情了。”

　　“趙將軍這是何意？”段嬌嬌的心中咯噔了一下。

　　趙堅緩緩閉上了眼睛：“雖然離得很遠，但我能夠感受到，安魂碑的力量在流失，而我們，本就因為執念而無法進入輪回，又得安魂碑庇護，令那麼多的將士重新進入了輪回，但現在安魂碑遭此變故，我們……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段嬌嬌皺緊了眉頭。

　　“天亮之前，還能再看一眼我們守護的東境……”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解決心中的執念，或是……或是讓安魂碑回來？”說到最后，段嬌嬌的聲音也沒了底氣。

　　現在的她還沒有實力從歸一道宗的禁地內將安魂碑給帶回來，而就算讓它回到了這里，接下來，還是會有中境的人將它帶回去的，驚災所做的那些事，就是最明顯的一個例子。

　　從前她一直都不明白驚災為何要那麼做，但現在，她似乎想清楚了。

　　可即便強大如他，也依舊無法守住本族的點化池。

　　“執念……”趙堅苦笑了一下：“上萬年的時光，我們早已從一個執念跳到了另一個執念當中，又豈是那麼容易了結的，東境三國，皇權之爭，即便沒有了黃泉族，這片土地上的戰亂也未曾停止過，人族的刀尖指向了人族，而我們拼了命也要實現的，就是為了他們能夠過上沒有戰亂的日子啊……”

　　段嬌嬌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個老將的期盼，也看到了一個老將的無奈，不知為何，她的鼻間一陣酸澀。

　　她知道，這是一道無解的題。

　　他們留不下來了。

　　但在臨走之前，他們將真相告訴了自己。

　　或許，這真相本該告訴他們東境的子民，但看著古墓群外的那些人，他們又如何不寒心，如何不失望……

　　空氣中一片寂靜，不知過了多久，段嬌嬌開口打破了沉默。

　　“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既然要看這大好河山，那就高高興興地看。”

　　段嬌嬌將自己的酒葫蘆拿了出來：“我聽說，東境的將士們在行軍打仗的時候，就愛喝藏火酒，我不知道前輩們當初是不是這樣的，但我這里還有很多藏火酒……”

　　當初從周建仁的口中聽說了藏火酒的典故，段嬌嬌就鬼使神差地買下了很多。

　　她本就愛酒，更敬重行軍打仗的人，這些酒，她本是留著在進入古墓群的時候拜祭起義軍的亡魂的。

　　卻沒想到，原本她只當做一件安慰的事情，竟在今天成真了。

　　“有藏火酒？”

　　她的話音落下來之后，龍門關上的將士們都忍不住朝這方看了過來。

　　連趙堅的眼睛也是一亮。

　　段嬌嬌見他們感興趣，心中也莫名的激動了起來：“我用靈媒之術，將這藏火酒分給大家喝！”

　　說著，段嬌嬌便毫不吝嗇地動用起自己的靈力來，很快，每個士兵的手上都出現了一個酒碗，其中都倒滿了藏火酒。

　　沉寂了上萬年的魂體又聞到了那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酒香，每個將士的心情都躁動了起來，趙堅也毫不例外，見到大家這副模樣，他也不去做一個鐵血手腕的老將了，高舉起手里的酒碗來，揚聲道：“好！那咱們今天就……高高興興地看這大好河山！”

　　隨著他這道聲音的落下，將士們都朝著這邊圍了過來，沒有了先前緊張嚴肅的氛圍，現在的他們就好似打了勝仗后聚在一起慶祝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