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是陰天,一大早,沈姑姑起床指揮丫鬟們將之前放在廊檐下躲太陽的花盆往院子里搬,這里面很多名貴的花草,都不耐熱,早上只需要曬一會兒太陽,就要搬到廊下的陰涼處。今日難得陰天,沈姑姑這才讓搬出來,在外頭放上一天。
雖然陰天,但卻愈發的悶熱了,樹上樹葉動都不動,坐著什麼也不做,沒一會兒就會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沈姑姑手中拿了把團扇,不時地扇一扇,這才覺得涼快一點。
平日里不用冰其實都沒問題,可這種沒有風又悶熱的天氣要是有點冰,不管是放在房間里,還是用來放在飲水里,都能讓人舒服許多。
跟在一旁白嬤嬤聽到沈姑姑嘆了口氣,也知道姑奶奶想什麼,她猶豫了一下才道:“小姐,不然老奴去問問大管家,讓夫人挪些冰給老夫人用。”
沈姑姑聽到白嬤嬤的話嗤笑了一聲,“沈府的冰不多,都送到了大少爺那了,怕是我那嫂子自己都舍不得用,更不要說給母親了。”
白嬤嬤也知道姑奶奶說的沒錯,可這不是沒法子了嘛!
“那老奴派人去問問王妃那邊?”
沈姑姑臉色的譏誚之色消失,反而變得擔心起來,“千歌那孩子,有什麼好東西都想著我和她祖母,要是王府里有多的冰,你覺得她不會送來?”就怕沈千歌在王府的日子還不如在寧壽堂呢!
而且便民食肆那邊每日都會送吃食過來,這不就是沈千歌授意的?做點新鮮的吃食都要送來,若是有了冰,她會不想著老夫人?
“沒事,冰而已,又不是什麼一定要用的東西,要是太熱,中午的時候讓丫鬟們用井水給院子的地面上再潑一遍水。”
目前也只能這樣了,京城里雖然也有商賈兜售私冰,但那都是天價,不是他們能用得起的。那價格就算是富賈們買了都要肉痛。
忙完了這些廊下的名貴花草,沈姑姑剛要去母親那里,一個丫鬟匆匆來報說是沈府后門有人求見。
沈姑姑正覺得奇怪,她與母親算是在沈府里隱居,除了出嫁的沈千歌還會有誰來找她們。定然不是尋沈大人沈夫人的,要是尋他們,就走正門了。
帶著好奇,沈姑姑帶著丫鬟婆婆去了后門。
剛到門口,穿著一身灰色長袍的中年男人就迎了上來,恭敬的給沈姑姑行禮,“沈姑奶奶安康,老奴是逍遙王府二管家胡申。”
只見胡申身后跟著一隊護衛,護衛中間是一輛不小的黑漆平頭馬車,馬車樸素卻穩重,由兩匹健碩的馬匹拉著,看著不像是人坐的馬車,倒像是拉貨物的馬車。
這胡申是逍遙王派人的?
沈姑姑腦海里立馬出現了逍遙王的身影和那雙她怎麼也忘不掉的眼睛。
來者是客,總不能讓人就這麼站在門口。
沈姑姑將人請進來,胡申就直接讓人將馬車從后門趕了進來。
到了后院一處偏廳,沈姑姑讓人坐下說話。
胡申喝了兩口茶水解渴,就直言道:“沈姑奶奶不必客氣,老奴是奉家主之給沈老夫人送冰的,都在那馬車當中,這夏日里,冰保存的再好都容易融化,請問府上冰庫在哪里,老奴這就幫著將冰存到庫里。”
沈姑姑沒想到這位胡申管家居然是送冰來的。
在這夏日里,京城里的私冰都被炒到天價了,她哪里好意思收逍遙王送來的冰。
沈姑姑忙拒絕,“胡管家太客氣了,我與母親在這寧壽堂生活樣樣都不缺,房子王妃也幫我們修繕過了,實在是不用,王爺的好意我心領了,你們還是趕緊將冰拉回去吧。”
送來的東西,要是胡申再拉回去,還不被王爺罵個底掉,他這管家也就做不成了。
胡申立馬擺出一副苦臉,“沈姑奶奶,您就可憐可憐老奴,這冰是天不亮老奴帶著下人從王府冰窖里拉出來的,好不容易送到了這,這已經化了小半了,您這再不接著,老奴拉回去怕是就剩下一車水了,過了早上,這天氣可是越來越熱了。等老奴回去事情沒辦成,冰也沒了,老奴和這些手下可都活不成了。您就當心疼心疼老奴可好。”
既然王府有冰窖,定然是有好的保存冰的方法,一大早從逍遙王府拉到沈府后門定然是有損耗的,可也沒胡申說的那麼多。可沈姑姑一個不懂行的人哪里知道,只當是一會兒都化完了。
無法,為了不連累這幾個人,她也只能做主接下來。
寧壽堂旁邊就有冰窖,沈府的冰都放在前院,怕這邊私下里偷著用,早防著呢,現在這冰窖正好派上用場。
胡申也不假他人之手,親自帶著人將一馬車的冰運進了冰窖里,東西送到了,還留下了一個“冰鑒”,這東西類似于現代的冰箱,不但可以儲存食物和湯水,還能降溫,讓內室涼爽。
寧壽堂一向都沒冰用,都十多年了,哪里來的冰鑒這東西,這點逍遙王都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