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感覺自己是被練手的美容美發店模特。
好不容易等到新娘裝扮完成,蘇溪看到喜娘搬來的鏡子,白粉敷面、蠶眉點唇、額間花鈿、鳳冠霞披、兩眼發直,鏡內鏡外互瞪……額滴神啊,這人是誰?
喜娘向尹如霜介紹:“蘇夫人,這身鳳冠霞披大有來頭,是裴家去北平訂制的,看這繡功、看這金線銀線……還嵌了東珠……做喜娘大半輩子,第一次見到這麼美的喜服……”
尹如霜掩飾不住眼中的笑意,又隱隱有淚光,她替女兒高興,有這麼重視的裴家,也替女兒驕傲,她的女兒這麼美這麼能干。
忽然,蘇宅外傳來熱鬧非凡的鞭炮聲,由遠及近,驚天動地。
喜娘趕緊把蘇溪的蓋頭放下:“裴家來接親了,哎喲,看我這記性,蘇夫人,要兄長把新娘子送上花轎的,你們家安排好了吧?”
“這……”尹如霜千排萬排,惟獨算漏了這一出,溪兒是獨女,沒有其他兄弟。
噗,蘇溪聽了一臉懵,這是什麼風俗,她哪來哥哥?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楊瑞麟的超高嗓門:“妹妹,哥哥來背你。”
蘇溪頂著蓋頭,只覺得身體一動,就趴到了楊瑞麟后背,感覺到他的得瑟,不遺余力地打擊他:“我什麼時候有你這個哥哥的?”
楊瑞麟只當沒聽見,繞火盆,各種儀程走了一遍,把蘇溪送上了裴家的八抬大轎:“不怕,有哥哥在!”
剎那間,蘇溪隱隱的不安就消散了,在江州,陪她時間最多、最驚險的經歷,全都是楊瑞麟陪著,像個毒舌嘴欠的哥哥一樣守著她,“謝謝哥哥。”
楊瑞麟像過了電,百感交集地鉆進轎車里,跟上裴家大轎。
裴烈一身紅艷如火的新郎服,眼神炯炯地騎著通體雪白的戰馬,后面還跟著完全長成的白虎落日,以及從蘇家魚貫而出的嫁妝長隊。
從蘇家到裴家,幾乎是東西穿城而過。
鼓隊、嗩吶和絲竹隊在前,新郎新娘在中間,緩緩地、慢慢地向裴家鋪去,事實上,最早的嫁妝擔子都已經進入裴家,蘇家有不少嫁妝擔還沒出門呢。
這次的婚儀比訂婚隆重許多倍,百姓之前感慨裴家的聘禮多,現在感慨蘇家的嫁妝更多。
圍觀的人群圍得人山人海,迎親隊伍走得越來越慢,好不容易到達裴家,足足花了一個時辰。
新郎下馬、新娘落轎,裴烈扶著蘇溪,踩在鋪著織錦的地面,穿過火門、再踩火盆……復雜冗余的婚儀才剛開始。
饒是蘇溪記憶力驚人,也抵不過從來沒見過的儀程,想想這個時空的人就算沒結過婚,也見過別人結婚,對儀程有全面的了解。
不像她,完全兩眼一抹黑,被喜娘攙扶著,像個機器人被動接收指令。
終于,到了見客環節。
管家在門邊通傳:“楊老夫人添箱。”
蘇溪以為這下要掀蓋頭了,沒想到喜娘站著一動不動。
只聽到楊老夫人的拐杖當聲響,跨進來問好,高聲說道:“我老婆子喜歡溪丫頭,前些日子已經認了她當干孫女,我孫兒楊瑞麟就是她的哥哥。”
蘇溪莞爾,沒想到楊老夫人的執念這麼重,竟然會在賓客云集的日子來這麼一出,也清楚楊老夫人為何要這樣做,因為在眾人眼里,她就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麻雀。
比起家大業大的裴家,名醫蘇家還是單薄了許多。
蘇家財力有限,她積攢的大洋也不夠看,縱使裴家暗中送了許多充場面的聘禮,現在當作嫁妝送來,也改變不了百姓心中的固有想法。
聽到一陣又一陣腳步聲,管家大聲唱禮的數量,蘇溪被厚重的添箱禮給驚到了。
楊老夫人真是讓她感動又哭笑不得的老人家,周圍人不同尋常的嘆息足以證明這一點。
接下來,聽到唱名的大帥少帥將軍,蘇溪都不認識,好半晌才緩過神來,她穿越到的地兒,是類似民國的時空,部分重疊的平行空間。
“周家大少爺周睿、周家大小姐周冰添禮。”管家高聲唱道。
蘇溪嗝了一下,她和周家非親非故,他來添什麼禮?
周冰說道:“我和蘇姐姐情同姐妹,她對我們周家有救命之恩;另外,按蘇姐姐密方配制的膏霜潤膚品,已經在江浙各地熱銷,獲利不少,所以她是周家的重要股東,占有三分紅利。”
周圍一陣倒吸氣聲,尤其是在場的貴婦小姐們都暗暗吃驚,最近熱銷的那些新鮮物什竟然都是裴家少夫人的手筆,不得了!
周睿環視四周,等眾人緩過來,又開口:“蘇溪數次救我性命,蘇仁行蘇大夫的獨家密方交給周家配制,由此配出的跌打傷藥、止咳喘的肺藥等等,已銷至整個華夏。”
“另外,蘇大夫仁心仁術,定價偏低,因為藥效極佳,現在已有盈余。兩家商議之后決定,獲利周家占三成,蘇大夫占三成,其余四成作為平日賑災濟貧的花銷。”
“蘇家仁義,周家也真心效仿,三成得利將用來修建江州學堂和江州女學,讓適齡兒童不分男女均有上學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