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梅看了看，有些不安：“蘇小大夫，這東西有沒有實樣？從沒見過。”

　　蘇溪鼓勵她：“你要是心里沒底，可以先用泥塑修整。我常來這里，有疑問隨時可以來找我。”

　　“嗯。”楊梅話不多，應下就噔噔地走了。

　　小俊盯著楊梅遠去的身影，忽然兩眼放光：“蘇小大夫，這是不是為我準備的？”

　　蘇溪笑：“是，不過是其中的一件。我聽李副官說，你能說很多方言？”

　　“嗯，”小俊有些小驕傲地挺著瘦薄的胸膛，“不管什麼方言，讓我聽十天半個月就行。”

　　蘇溪眨了眨眼睛：“東洋話呢？”

　　小俊撓了撓頭：“我沒聽過啊。”

　　“英語呢？”

　　“蘇小大夫，我……”小俊更著急了，“我連洋鬼子都沒見過！”

　　說到曹操曹操就到。

　　“樣龜只？”聽了讓人膈應的中文發音，忽然就在不遠處響起來。

　　“……”蘇溪扭頭一看，楊瑞麟的狗屎朋友霍曼竟然還沒走？！咦，楊瑞麟怎麼放心讓他在鮮魚巷亂逛的？

　　下一秒，她開口：“楊三少爺快出來吧，躲那兒干什麼？”

　　楊瑞麟笑瞇瞇地從巷子里走出來，笑得很僵硬。

　　除了蘇溪、楊瑞麟和李副官，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洋人？！

　　黃頭發藍眼睛，鼻子像鷹鉤一樣，好高！

　　怎麼長得像戲文里的惡鬼一樣？！

　　膽小的孩子們往高壯的后面躲，姑娘們往男孩身后躲，最后齊刷刷地躲到了李副官身后。

　　蘇溪望著生活版老鷹抓小雞的陣形，不由地想笑。

第二百三十六章 能匠云集

　　“膩門……波要孩怕……”霍曼努力露出紳士笑容，又轉向楊瑞麟，堅持用英國味中文，“渥……恨闊怕嗎？”

　　楊瑞麟無奈攤手：“沒錯。”這幾天下來，他的耐心也磨得差不多了，這霍曼還是死倔地酷愛自由，哪里不讓去偏要去，今早洗臉發現竟然長了一根白頭發？！

　　“李副官，帶孩子們回去吧，有消息我會來告訴小俊的。”

蘇溪淺淺笑。

　　李副官發出指令，男孩們又去修整屋子了。

　　女孩子們刷地一下全都躲到蘇溪身后。

　　“姑娘們，我們走吧，”蘇溪完全不想搭理霍曼，“明天我會去清月庵，三天過后，有個小考試。考試不過的，就不能繼續學習了。”

　　“蘇小大夫再見。”姑娘們各自打過招呼，逃也似的離開。

　　霍曼的藍眼睛里滿是陰郁，他明明已經很友好了，為什麼哪里都不歡迎他？

　　“蘇小大夫，請等一等……”石橋通向山塘街的那邊，來了一大群人，揣著布包裹著的東西，向這邊走來。

　　等人群近了，蘇溪認出來，他們是之前委托的匠人們，難道他們已經把東西都做出來了？

　　楊瑞麟覺得圍在橋邊交貨像擺地攤的，說道：“走，這邊有收拾干凈的空屋子，都到這里來交貨，先排隊不要擠，一個進完再進一個。”

　　很快，匠人們就排好了長隊，蘇溪走進屋子坐下。

　　“蘇小大夫，您看，這玻璃燒得怎麼樣？”一位匠人從包里取出一個空的酒精燈。

　　“這個做得很好，我要了，多少大洋？”蘇溪收下酒精燈，問。

　　“蘇小大夫，三個燈一個大洋怎麼樣？”玻璃匠人激動得臉頰抽搐。

　　“行，這里有份圖樣，你還是只能看一眼，我告訴你原理，如果能做出來，一個大洋兩個。”蘇溪從包里取出玻璃注射器和玻璃輸液瓶的圖樣給匠人看。

　　“成！成！讓小的看看！”玻璃匠人激動得雙手顫抖，看完又把圖樣還給蘇溪，“小的記下了，記下了！”收下大洋轉身就走。

　　“蘇小大夫收我的東西了！”玻璃匠人走出屋子，大聲宣布。

　　人群里一陣唏噓，蘇小大夫做事情好爽快！

　　“蘇小大夫，您看看我這個？”又一名匠人從包里取出了胎心聽筒。

　　蘇溪拿著聽筒，這是木制品，打磨得很仔細，手感也好，笑著說：“這位老伯做工不錯，多少錢一個？”

　　木匠喜上眉梢，囁囁地說：“蘇小大夫，這個就是鉆孔有些麻煩，一個大洋五個。”

　　“行，按樣再做三十個，”蘇溪給了訂錢，又掏出一份圖樣給他看，“做這個大件需要多少時間？”

　　木匠仔細地看了又看：“回蘇小大夫的話，多則半個月，少則十天。”

　　“好，”蘇溪微笑，“我常在鮮魚巷，做好就可以交貨。”

　　木匠也歡天喜地地出門了，“蘇小大夫收我的貨了，還有新玩意要做！”

　　排隊的匠人們個個摩拳擦掌，能被蘇小大夫看上，還愁沒生意做嗎？

　　足足一個時辰，蘇溪才打發完這一波人，望著空空的屋前震驚不已，這些匠人們真的只看一眼就把東西都做出來了！

　　再加上鐵手楊梅，給蘇仁行配出一個新器械箱，指日可待！

　　楊瑞麟看著蘇溪兀自沉浸在謎之喜悅中，忍不住戳她：“喂，你打算做什麼？”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蘇溪微微一笑，然后又有些消沉，“想讓小俊重新走路，只有我一個人是不行的。唉……要是能有個年輕力壯的助手就好了。”

　　原本希望周冰可以，然后就沒有然后了；蘇仁行這個酷爸很可以，但他是名醫，平時就已經很忙了，現在還要去大林寺上課；一時真的找不到什麼好人選，憂傷啊……

　　楊瑞麟想到了一個人：“蘇溪，其實有個現成的人選，就看你能不能降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