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正英的老臉羞得通紅。

　　蘇溪想不明白，蘇芪怎麼愿意據實以告？

第一百九十七章 正義只會遲到

　　裴烈又看透了蘇溪的困惑，好心提醒：“不管多強硬的人都有弱點，越強硬的人隱匿得越深，卻也不是無跡可尋。”

　　蘇溪怎麼也想不通，像李石頭那樣惡事做盡的人，還有什麼弱點可以被裴烈抓住，心甘情愿地變成污點證人。

　　一瞬間，她覺得裴烈好非人。

　　裴烈平靜無波地站著，仿佛一切都自然而然。

　　這就是所謂的“大將之風”吧？

　　蘇溪又看向公審臺，本以為這番證詞會讓臺下百姓再次炸鍋，沒想到卻是一片寂靜，是百姓們在反思，還是因為他們之前的立場動搖而羞愧？

　　所有人的視線都在李石頭身上，乞兒們也怔怔地望著他，李石頭忘恩負義在江州臭名遠揚，可是誰也想不到，在孫有德幾乎要洗脫時，他會站出來作證。

　　楊瑞麟見孫正英老臉通紅，厲聲斥責：“孫有德，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可說？”

　　孫有德指著李石頭大罵：“你為什麼要坑我？為什麼？！”

　　李石頭呵呵一笑：“憑什麼好處都是你們得，罵名全歸我？我過得不好，你們也別想好過！”

　　孫有德面如土色，這才明白李石頭的用意，臨死也要拉上他墊背。

　　楊瑞麟突然下令：“作了偽證的，自己站出來，本廳長可以考慮給個機會戴罪立功；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

　　“在公審大會上作偽證，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查出實證，每人二十板子，賄銀上交，賦稅加一成！”

　　公審臺上，忽然就跪倒一大片。

之前口口聲聲喊孫有德是好大夫的，現場翻供。

　　“回稟楊廳長，老身收了孫有德十塊大洋！現在上繳，請楊廳長免了老身的板子！”之前拖家帶口地求情，現在又全家求免。

　　“楊廳長，我們收了孫有德二十塊大洋！現在上繳，請免了我們的板子！”

　　“楊廳長，孫有德說，只要我們為他說說好話，以后去他家藥鋪看病，都不收錢……”

　　楊瑞麟砰地一拍立木，罵道：“十塊大洋，二十塊大洋，一句空口無憑的話，就讓你們昧著良心作證？人在做天在看，來人，各打二十板子！賦稅不增不減。”

　　警察們一擁而上，作偽證的在板子打肉的噼噼啪啪聲中，痛哭流涕、苦苦哀求……很快，站在最前排臺下的百姓，嚇得面無血色。

　　真打啊！

　　每一聲板子響，孫有德的額頭就多一些汗水，孫正英的臉色就難看一分。好好的洗白局就這樣被攪了。

　　孫有德顫顫微微地看著孫正英，低聲下氣地輕喚：“師傅，救我。”

　　“蘇家秘方在哪里？”孫正英不動聲色地問。

　　“……”孫有德顫得更厲害了。

　　孫正英長嘆一口氣，站起身來，對著楊瑞麟深深一揖：“楊廳長，老夫教徒無方，孫有德竟然作出此等傷天害理之事，請楊廳長秉公處理。”

　　楊瑞麟哈哈大笑：“孫老頭，你還記得之前說的什麼嗎？老夫聽說，江州出一名奇女子，姓蘇名溪，年方十八，醫術精湛尤如神技，生得明媚動人，引得江州三少爭相迎娶。可有此事？”

　　孫正英的臉色愈發難看：“楊廳長，得饒人處且饒人。”

　　楊瑞麟咣的砸了一個茶盞：“你徒弟把這些孩子傷成這樣？你讓我得饒人處且饒人？”

　　“公審大會，你三句話不到，就誣蔑蘇溪蘇小大夫，直指我今天借題發揮。現在卻讓我得饒人處且饒人？！”

　　“老孫頭，你越活越回去了！”

　　孫正英被楊瑞麟罵得面紅耳赤，自認“大國手”的他，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屈辱，氣血逆涌、胸口幽悶……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一個音都沒發出來。

　　“師傅！”孫有德望著倒地的孫正英，大聲，“快來人，救我師傅，救師傅！”

　　臺上臺下一片混亂，想救人的，想看孫正英死的，以及誰死都無所謂，只要有熱鬧看就好的，一群又一群人亂成一鍋粥。

　　李石頭奔過去，察看孫正英的脈相，迅速判斷：“沒事，只是暈過去而已，休息一會兒就好。”

　　孫有德蒼白如紙的臉龐上，才有了些微血色。

　　楊瑞麟還真不怕孫正英有事，在他看來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老家伙，少一個好一個，吩咐道：“孫正英的仆傭何在？給你們兩天時間，留在江州城休養，身體好轉立刻上路。”

　　孫正英剛緩過來，聽到楊瑞麟的話差點又暈厥，只能休養兩天？

　　楊瑞麟拿出師爺寫好的試卷，

　　蘇溪在雅座看得分明：“孫正英好奇怪，本以為他是為了保孫有德來的，可是李石頭一作證，他立刻勢棄孫有德，假借身體不佳，離開江州城。”

　　“爹，孫正英是為什麼而來？”

　　蘇仁行望著李石頭，說不出的心痛難當：“孫正英這次來，打算極多，毀掉蘇家是無庸置疑的目標，挑撥裴大帥與裴少帥的關系，污損楊瑞麟的美名……”

　　“孫正英大約是為了蘇家的秘方而來，這次要歸手而過，心里很不好過。”

蘇溪望著這樣規模空前的公審大會，心里越發不舒服。

　　原本高高興興的公審會，慢慢地變了味道，能不能再變回來，只能看楊瑞麟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