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隊，押孫有德上臺！”

　　楊瑞麟話音還沒落。

　　孫有德就大搖大擺地走上臺，像平日一樣喜歡講話：“楊廳長，我上有老，下有小。看病收不到錢，平日還總要賒帳，你說！如果我不做這些事情，肯定會餓死！”

　　那次秘密的“口袋行動”，整個江州城知道這件事情的少之又少，更多的人認為，孫有德是刀針科的名醫。

　　比不講理，誰能比得過楊瑞麟，他無理都能掙三分，更何況今天的情形，他滿身都是道理，更加不會輕易放過孫有德。

　　“楊廳長，我孫有德，自認是思邈一族的后代，拿人錢財替人治病，何罪之有？”

　　“斷案定罪必定要人證物證俱全，否則我不服！我要去上海喊冤，要去金陵喊冤！”孫有德也是歷經大風在大浪的人，面對楊瑞麟絲毫不發怵。

　　楊瑞麟豈會落進孫有德的圈套里，冷笑道：“王隊長，你來說。”

　　王隊長嚇了一大跳，但很快恢復鎮定：“稟楊廳長和各位父老鄉親，去年上半年，江州城原有的乞丐不是到二十人，可是下半年時，不僅數量變多了，而且都是孩子！”

　　“我跟蹤他們好些天，才確定了他們生活和乞討的活動范圍，最后把目標鎖定了三街連合區。”

　　“這個孩子叫小俊，清秀聰明，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他不瘸也不殘，能走能跑還能搶我蹲點的干糧！”

　　“你們以為他是裝成這樣？”

　　“不！他和其他幾個孩子，被老花子和孫有德生采折割了！他們很難變回以前的樣子！都是他倆害的！”

　　“因為小俊組織孩子們逃走！因為他自己半大不小，要照顧這些個小的！給餓肚子的他們偷吃的！”

　　公審臺下一片死寂。

　　孫有德正氣凜然的臉，有了一絲裂紋！

　　“鄉親們，我們當晚趕到的時候，孫有德正打算割了這些孩子的舌頭！”趙隊長氣得拔出手槍，頂著孫有德冒出汗珠的前額。

　　小俊死死地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有恃無恐

　　公審臺下的百姓們像炸了鍋一樣，孫有德怎麼能做出這麼缺德的事情？

　　蘇溪恍然大悟，為何傷殘最嚴重的小俊在乞兒中有著異樣的威信，他為了保護他們才遭了毒手的，他才多大？十一還是十二？

　　一瞬間，她就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治好小俊。

　　可偏偏在這時，孫有德呵呵一笑：“楊廳長，公審講的是人證物證俱在，律法上寫得清清楚楚，這些乞兒都沒成年，不能作證。”

　　“既不知天高地厚，又抵不住幾塊餅子的誘惑，只要給錢，他們可以管人叫爹叫娘毫不含糊。”

　　王隊長當地一聲，子彈上膛。

　　孫有德不慌不忙：“王隊長，開槍啊，士可殺不可辱，我孫有德上對得起師祖教誨，下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蒼天在上！我要是死了，就再下一場大雪……”

　　蘇溪的嘴角一抽抽，剛上臺的時候他還為自己狡辯，現在干脆就不認帳了。難道他還留了后手？

　　“溪兒，孫有德不是輕易低頭的人，”蘇仁行憂心忡忡，“這次公審……唉……”很難說，他太了解這個對手。

　　蘇溪卻想著，有楊瑞麟和裴烈在，一個孫有德有什麼了不起的？

　　忽然，一位老者拖家帶口地上了公審臺，撲通跪倒：“王隊長，楊廳長，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我家老小的命都是孫大夫救的，他是好大夫啊。”

　　孫有德擠出一泡熱淚：“我孫有德行醫數十載，施藥施診，即使在疫病橫行之時也從未退卻，為何遭此劫難？老人家今日仗義直言，孫某銘感五內。”

　　又一家人跪到了公審臺上：“楊廳長，孫大夫救人無數，我公公的腿就是他的刀針治好的……還看在我家貧困的份上，施了兩個月的藥……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楊廳長，孫大夫是冤枉的呀！”又一群人上臺，爭先恐后地、繪聲繪色地講述孫有德仁心仁術的故事。

　　原本站在公審臺中央的乞兒們，被擠到角落，他們咬牙切齒地望著這些替孫有德求情的百姓們，紅了眼圈。

　　蘇溪的心里咯噔一下，難道公審大會要被攪得反轉？

　　替孫有德求情喊冤的人越來越多，乞兒和警察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站在窗前的蘇仁行和尹如霜面沉如水，如果乞兒不能作為證人，這事很可能在民眾心中變成誣陷。

　　楊瑞麟大步走到孫有德面前，直言不諱地開口：“孫有德，這些人你花了多少大洋買來的？”

　　孫有德自鳴得意的臉上有了一線破綻，但又瞬間平復，反問道：“楊三少爺，您為了追求狐媚的蘇溪，也是下了血本，要在江州百姓面前，把我孫有德踩到塵埃，方便蘇家獨占江州城吧？”

　　“你放屁！”楊瑞麟立時炸毛，“來，今天我們講人證物證，來啊，呈上物證！臺上不是苦主的，全都下去！”

　　楊瑞麟是江州出名的鬼見愁，嗓門一大，求情的百姓紛紛識趣地退下。

　　趙隊長領著自己的隊員，人手一個托盤，上面擺著在地下迷宮里搜出的孫有德的診箱、手術器械、捆綁繩索和皮帶、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