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烈取出棉球,正色道;“多謝伯父伯母款待,我還有事,告辭。”說完,從風衣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遞給蘇溪,然后邁著大長腿離開膳廳。
蘇溪眼睜睜地看著他走遠,有些不明白,近在眼前為什麼要寫信?
蘇仁行和尹如霜繼續吃著喝著,只當沒看見。
早餐愉快地享用完畢以后,尹如霜收拾完,一反常態地沒有讓蘇溪休息:“再坐會兒,為娘的有話說。”
“哦,好呀。”蘇溪乖寶寶洗耳恭聽。
尹如霜向蘇仁行使了眼色。
蘇仁行從衣服里取出一個信封,遞給蘇溪:“這是爹娘替你準備的嫁妝,你看看還缺點什麼?”
蘇溪淺淺笑:“爹,娘,我有不少大洋呢,這些你們收好。”
蘇仁行搖頭:“溪兒,你若嫁的尋常人家,那些大洋綽綽有余;可你嫁的是裴家,再多嫁妝都不多。”
蘇溪雙手托腮,點點頭:“有道理,我要多賺些嫁妝。好啦,我知道啦。”起身,準備回房間制訂賺錢計劃。
尹如霜完全不明白:“溪兒,我們已經預備好了呀,你還要去做什麼?”
“不,不,不,”蘇溪很認真地搖頭,“你們已經耗盡家用,為我平安祈福,現在我回來了,沒道理還要你們負債為我準備嫁妝,那你們養老怎麼辦?”
“反正,我的嫁妝我操心,你們就負責安享晚年。”說完,就拄著拐杖挪走了。
尹如霜望著蘇仁行手中的信封直嘆氣,鼻子一陣陣地發酸:“仁哥,溪兒這麼乖巧懂事,我,我……更舍不得了。”
蘇仁行捏著信封,悵然若失:“本來,我還擔心,訂婚太突然,溪兒不愿意,我們還能推拖,沒想到女大不中留,我一提嫁妝,她就賺嫁妝去了……這孩子……”
尹如霜攬著蘇仁行的胳膊,一言不發,雙眼注視著蘇溪消失在拐角。
蘇溪回到臥房,打開裴烈的信,紙上大片留白,只有四個字,“一切有我”。沒有臺頭,沒有落款,什麼意思?
琢磨來琢磨去,好像什麼都明白,又都不明白。
蘇溪放棄了,將信收好,開始發揮自己“搖錢樹”的本質。
取出紙筆列出操作性較高的領域,比如,女性內衣、面膜、護手霜、唇膏等等的開發項目;并在每個項目后面,畫各種不倫不類、怪模怪樣的草圖。
惟獨在醫藥用品項目中留白,之前困擾她的問題不得不再次面對,青霉素和磺胺藥,到底試制哪種合適?
青霉素雖然高效,但是生產過程中需要糧食,在這種兵荒馬亂、流民出沒的時空,糧食是最重要的物資之一,造價高昂不說,還隨時有斷供的危險。
磺胺藥雖然副作用大些,但是生產過程不需要糧食,只憑這一點,成本就可以大大降低,才有可能造出平民百姓也買得起的抗生素。
于是,蘇溪將磺胺藥作為首選,開始冥思苦想當初在藥理實驗室和圖書館,那些碎片似的零散記憶。她回憶起來的越多,在制藥過程中的彎路就可以減少幾分。
寫呀,寫呀,蘇溪窩在屋子里,渾然不覺時間流逝。
等她覺得頸肩酸痛時,伸展雙手才發現,蘇仁行已經站在門邊許久了,驚喜道:“爹,您站著干嘛,進來呀?”
蘇仁行又遞給蘇溪一個信封。
“爹,我說自己會賺嫁妝,您就別操心了。”蘇溪把信封推回去。
蘇仁行搖頭,臉色復雜:“裴烈派人送來的。”
怎麼又一封信,每見一封信,他就覺得見蘇溪的時間會少一些。
“怎麼了?”蘇溪覺得他怪怪的,“發生什麼事了?”
蘇仁行掩飾不住的失落:“你自己看吧。”
蘇溪急忙取出信來:“正月初十百姓回江州,正月十五父親回江州舉行訂婚儀式,在此期間好生休養,一切有我,不用操心。”
又是“一切有我”?
蘇溪有些不明白裴烈到底想說什麼?本來什麼都不擔心,可是被他提了兩次以后,隱隱覺得,好像有很多事情要忙的錯覺。
他不會背著她,偷偷地做什麼事情吧?
不就是訂婚嗎?
蘇仁行憂心忡忡,蘇溪的臉色陰晴不定,一時看不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管了,蘇溪輕輕搖頭,反正她這里能寫的都差不多了,開口:“爹,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就教你西洋醫術的人體解剖結構吧。”
蘇仁行楞了一下,點頭:“成。”
第一百八十九章 紙上隱畫
約定的休養期,蘇溪繼續吃了睡睡了吃的豬樣生活,在吃和睡的間歇,認真指導蘇仁行西醫的解剖知識和器械使用。
蘇溪被蘇仁行旺盛的求知欲望和超強的學習能力驚呆了,她自認為也算學習刻苦、舉一反三的學優,萬萬沒想到,蘇仁行是民國學霸。
“爹,喝入一碗湯藥到完全吸收,需要多少步驟?”蘇溪站在簡易人體解剖圖前,悠哉悠哉地提問。
“口腔、會厭軟骨、食道、賁門、幽門至十二指腸球部消化、至壺腹部、出十二指腸、進入小腸蠕動、絨毛吸收入血……直到肝臟循環解毒……轉運至全身。”蘇仁行答得流暢。
蘇溪驚到了,卻不輕易放棄:“爹,人體神經系統有哪幾部分構成?”
“大腦、小腦、腦干和脊髓。”
“爹,顱骨內有幾個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