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扮成瘸子去當鋪，伙計說他缺手指，下巴有刀疤，穿干凈的舊長衫。”蘇溪據實以告。

　　楊瑞麟的眼神驟變：“你確定要找這個人？”

　　“器械箱有密碼，除了我以外，沒人能打開，”蘇溪胸有成竹，“只要能找到箱子，楊老夫人就有希望。”

　　楊瑞麟一挑濃眉：“江州城的大煙鬼們都缺手指，臉上有傷的更多……他們居無定所，每日像游魂一樣，怎麼找？”

　　“人分三六九等，去的地方自然也不一樣。如果你能確定是大煙鬼得到了我的箱子，那就去大煙鬼們聚集的地方打聽。”蘇溪知道民國初期，等級觀念根深蒂固。

　　所謂，魚有魚道，蝦有蝦道。

　　無論如何，她必須找到器械箱，越快越好。

第五十一章 喬裝改扮為哪般

　　“那種地方你敢去？”楊瑞麟饒有興致地開口，眼神里滿是邪惡的光。

　　“別哭著喊著要我抱要我背，本少爺從來不抱不是自己的女人。還有，跟緊點兒，一不留神就會被人套麻袋給輪了……”

　　“那里的人可不怕警察，給你十秒想清楚。”

　　“一！”

　　蘇溪的心里咯噔一下，這是要闖貧民窟和棚戶區的意思麼？

　　“二！”

　　那個地方會是什麼樣子？

　　“三！”

　　蘇溪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腦補過度地想到了喪尸滿巷的情景，嚇得起了雞皮疙瘩，還打了個嗝。

　　“四！”

　　“五！”

　　楊瑞麟故作冷漠地欣賞蘇溪嚇得要死還想硬撐的小樣兒，又補一刀：“你這樣的，他們很愿意舍命爽一次的。六……”

　　他還挺期待她花容失色撲進懷里求保護的樣兒，到時就可以一邊賣乖一邊哄，想想就舒坦。

　　蘇溪睜開眼睛，悠悠地說：“楊三少這樣姿容出眾的，只怕他們也很愿意舍命爽一次的吧？”

　　“七……咳咳咳……”楊瑞麟嗆著了，活見鬼似的指著蘇溪，“你還是不是女人？”

　　“你是不是男人？”蘇溪故作不屑，“我要是出事，你們警察廳的臉面還要不要？八……”

　　“我怎麼覺得，楊廳長比我還緊張的樣子呢？”

　　“哎，你好心虛的樣子哦！九……”

　　楊瑞麟的嗓子里發出奇怪的聲音：“先看奶奶，準備一下再走！”

　　“一言為定！”蘇溪沉著應對。

　　楊瑞麟又去蘇宅接了蘇仁行，一行人進入楊宅。

　　見過楊老夫人，蘇溪詳細檢查過后，將情況如實告知蘇仁行，兩人商議以后，寫了新的食療單和藥方。又向老夫人囑咐新的注意事項。

　　然后，楊瑞麟就不見了。

　　蘇溪在風荷苑等了許久，隱約看到一個流浪漢模樣的人，形體很不自然地扭過來，活像嗑了藥一樣。

　　流浪漢蓬頭垢面，一雙眼睛色瞇瞇地盯著蘇溪。

　　“楊三少爺，您這是唱哪出啊？”蘇溪呵呵一笑。

　　流浪漢瞬間站得筆直，眼神恢復如初：“這樣你還能認出來？！”

　　蘇溪樂了：“是挺像的。可是流浪漢誤入楊宅，應該緊張害怕又興奮地沿著墻根走，鬼頭鬼腦東張西望，再順點東西才完美嘛。”

　　楊瑞麟沉默。

　　“楊三少，你和大煙鬼們什麼仇什麼怨？”蘇溪看出蹊蹺。

　　楊瑞麟比了個殺人滅口的手勢，壓低嗓門：“我抄沒了江州所有大煙館、協同家屬逼他們剁指立誓，你說什麼仇什麼怨？”

　　蘇溪睜大了眼睛，一臉驚愕。

　　自從看了《湄公河行動》，她對緝毒警的敬意油然而生，連帶的，對肅清大煙的楊瑞麟也高看許多。

　　楊瑞麟以為蘇溪不贊同，鄙視她的同時，還存了一分耐心解釋：“沾上大煙就禽獸不如，賣兒賣女、敗光家產的貨，比起妻兒老小受的罪，剁手指算輕的！”

　　蘇溪驚呆了，楊瑞麟簡直是民國緝毒大英雄哇。

　　幾乎同時，她想起緝毒警察們的慘烈遭遇，理智占了上風：“我不去了。”

　　“怕了？”楊瑞麟毫不掩飾的譏諷之意，“之前逞什麼能吶？”

　　蘇溪毫不介意地接受：“我對那里不熟，你帶著我太惹眼，不適合打探消息，去了也是累贅。”

　　楊瑞麟下意識看了看太陽，沒從西邊兒出來啊，這丫頭平日像只斗雞似的，今兒是怎麼了。

　　蘇溪想了想，又把暗藏的匕首塞到楊瑞麟手里：“這個不起眼，防身很好用的。”

　　楊瑞麟徹底零亂了。

　　這……膽大包天的臭丫頭竟然敢帶匕首來楊宅？？？想干什麼？！

　　可是，現在又特別真誠地塞給他防身，眼神里滿是尊敬，反倒嚇得他打了個寒顫。

　　鬼上身了？

　　蘇溪也不明白楊瑞麟怪異的神情，左思右想，腦海中靈光一閃：“咦……你是不是被楊老夫人揍習慣了，受不了別人和顏悅色啊？”

　　楊瑞麟一時不知道該大發脾氣，還是收下匕首，冷不丁被她戳到了軟肋，他從小打到大，留洋時又受盡白眼，面對恭維也是皮笑肉不笑，唯獨受不了別人景仰的眼神。

　　特別是這樣的眼神還來自于讓他牙根癢癢的蘇溪。

　　“楊三少爺，您還不趕緊去打聽嗎？萬一那人離開江州城，就別想找到箱子了！”蘇溪有些著急。

　　“等我消息，”楊瑞麟格外冷漠地轉身，“陪我奶奶去。”

　　“好，”蘇溪應著，“你多加小心。”

　　楊瑞麟還是大煙鬼的樣子扭著走，不知道自己的嘴角上揚，只覺得今天看什麼都很順眼，琢磨著，難道這妞發現自己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