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周冰才有這樣的想法。

　　“不對啊，你娘親是正妻，你哥是嫡子，你就是嫡女……”蘇溪搜刮著印象不多的嫡庶觀念，“你去做小，好像不太適合吧？”

　　“我愿意！”周冰斬釘截鐵地回答。

　　“你娘親和哥哥不同意？”蘇溪總算理清了頭緒。

【YJSS】

　　“我爹我娘親和我哥，他們都不同意！”周冰的眼淚又決了堤。

　　“讓你非嫁不可、甘愿伏低做小，他是誰，好在哪里？”蘇溪覺得，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聽一下，順便了解當今局勢和風俗人情也好。

　　周冰立刻擦了眼淚，一五一十地講來。

　　周冰愛慕的楊瑞麟，割據軍閥之一楊大帥之子，人稱“楊三少”，長得儀表堂堂，打小就是天才神童，長大了更是青年才俊。

　　穿上軍裝制服、多金又英俊的男子，身邊自然不缺各色美女。

　　周冰久仰楊三少的大名，去大林寺進香，偶遇了陪伴母親的楊三少，自此朝思暮想，茶飯不思。

　　知女莫若母，周夫人感覺到女兒心思，就細細詢問，一聽說是楊三少，立刻反對。

　　周冰不干了，以絕食做要挾，把周宅攪得不得安寧。

　　實在沒辦法，周夫人只得請了媒婆去探口風，楊家十二分樂意，只是有一條，楊三少已經有了正妻，周冰去了只能做小；當然，如果周冰嫁妝可觀的話，可以是平妻。

　　周夫人十二分不高興，讓周冰趁早斷了這個念頭。

　　周冰就一次次地割腕自殺，身邊的人越看越緊，沒想到她還是逃出周宅，跳進了江州城的護城河里。

　　聽完這些，蘇溪直戳周冰腦門：“你真是傻得無可救藥了！”

　　“我哪有？”周冰反駁。

　　“軍閥混戰，最缺的是什麼？”蘇溪提問。

　　“將士，不，武器……”

　　“糧食，軍糧很重要……”

　　“軍醫隊也重要……”周冰拿不定主意，“我女孩子怎麼知道這些呢？”

　　蘇溪晃了晃食指：“最缺錢，只要有足夠的錢，這些都不是問題。對了，你家有多錢？”

　　周冰一臉茫然：“我家？只有十幾間當鋪，幾街的店面……田地倒是有不少，我也不知道有多少。”

　　蘇溪的心在滴血，只有……妹紙啊，你家不是有錢，是土壕啊！一直知道無形裝逼殺傷力大，沒想到這麼大啊！

　　周冰雖然天真，但也不傻，驚呼：“蘇姐姐，你是說，楊家看上我家的錢了？”

　　蘇溪嗯了一聲。

　　“可是蘇姐姐，周家有三個兒子六個女兒呢，我的嫁妝再體面，也不會有多少的。”周冰還是很茫然。

　　蘇溪有些頭疼，周冰被保護得太好，嫁去楊家，就是羊入虎口。

第十章 楊三少爺

　　“大小姐，夫人讓你準備一下，楊家三少爺要來。”陳娘的聲音里有抑制不住的激動。

　　“啊！”周冰雙手捂臉在屋子里繞圈子，“蘇姐姐，怎麼辦？他怎麼來了？我該穿哪件衣服？化個什麼樣的妝？”

　　“蘇姐姐，我的臉還沒消腫！磕在船沿上的瘀青還在！我這麼丑，怎麼辦？”

　　蘇溪想的和周冰截然相反：“哪有在家養病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你可以見到楊三少的真心，去吧，去吧。”說著就把周冰推出去了。

　　耳根清凈了，蘇溪愉快地躺回床上，一覺醒來天都黑了。陳娘又來傳話，去花廳吃晚飯。

　　進了花廳，蘇溪的直覺開始預警。

　　周夫人捂著額頭，似乎在掩飾傷疤；素來溫潤的周睿眼中暗藏風暴，周冰臉上掛著淚痕站在周夫人身邊，氣氛很壓抑。

　　“周夫……”蘇溪打招呼。

　　“你就是救人的女神醫？”

　　懶洋洋的、略帶沙啞的男子聲音，打斷了蘇溪。

　　蘇溪循聲望去，一位身穿黑色軍裝、身材挺拔的年輕男子，鷹隼般的眼睛，腮邊有胡茬，腰間佩槍、晃著穿著軍靴的二郎腿，慵懶地斜靠在座椅上，正目光炯炯地打量自己。

　　那種眼神，仿佛她是件待價而沽的商品，讓人非常不舒服。

　　這就是讓周冰魂牽夢縈的江州城警察廳最年輕的廳長，楊家三少楊瑞麟？

　　不過是個紈绔子弟；偏偏手握強權，讓人不得不低頭。所以，蘇溪帶著職業微笑，答：“不敢當。”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楊三少的手指輪流敲著桌面。

　　“不知道。”蘇溪垂著眼皮，裝出一副沒見過世面、上不了臺面的哆嗦樣子。

　　“周夫人的傷……是你縫的？”

　　“是。”

　　“你是留洋學的西洋醫術？”

　　“是。”

　　“哪個國家，哪個醫學院？”楊三少這一句，是用英語問的。

　　“美國紐約大學醫學院。”蘇溪也用英語回答，毫無破綻。

　　楊三少蹭地坐直了，興致勃勃地站起來，像看到了極好的獵物，繞著蘇溪轉來轉去。

　　完蛋，蘇溪暗暗喊糟，她應該裝成騙子，三兩下被問得啞口無言，被他戳穿才能自保。

　　失算！太失算了！

　　這可怎麼辦？

　　時間像凝固了一樣，蘇溪的心砰砰跳。

　　楊三少會把她怎麼樣？

　　不是蘇溪多慮，而是因為身材高挑、相貌出眾，從上學到工作都給她招來無數嫉妨和麻煩，被人暗地里捅刀無數。

　　她之所以選擇去大西北支邊，完全是因為有人在醫院造謠，說她能進三甲大醫院，完全是因為在學校勾引校長，實習的時候勾引院長。

　　說得有鼻子有眼，完全無視她為此付出的汗水和淚水。